出了机场,林芳直接把红旗车开往医院。方凯文早就等在医院门口,看见林芳的车进来。他赶紧迎上去。
“师父!”先向林芳打了个招呼,待车一停稳,他马上帮童大小姐打开车门。甜甜的叫了一声:
“姐!”
“乖小弟!”童大小姐下车,伸手在他小平头上揉了两下。
如果是以前,以方凯文的个,肯定不会给她碰。不过现在可不同,现在他对这个姐姐可是崇拜得紧。不管是武功、医术、商业、政治。只要他这个姐姐一出手,那就是手到擒来的事儿。
当然,最主要一点。他这个姐姐还很大气。想想他外公,母亲,亲姐姐,当初那么对她和方爸爸。可是,她一样会真心实意的对待他们父子。还为老人家治病。为了满足老人家那可怜的自尊心,她还宁愿当个无名英雄。
这些可是真正的以德报怨。这在方凯文前十几年的人生经历中,是从来没有看见过的事。以前,他看到的除了算计就是利益。不管是家人还是朋友,都是这样的关系。所以,他才会少年老沉。
不过,自从认识这位姐姐之后,他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以至于,他的整个思维方式都在转变。同时,他觉得这一年,是他有记忆以来最开心的一年。
“姐,有没有礼物?”打个招呼,方凯文便伸手要礼物。
童大小姐被问得一怔,她可没有给人带礼物的习惯,“啪!”她抬手在那不算小的“小手心”拍了一记,笑骂道:
“这就是给你准备的礼物。喜欢吗?”
方凯文练了一年功,手心也是皮厚了。这一拍,自然打不痛他。倒见他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抬头望着从另外一边下车的林芳道:
“师父!您果然没骗我。她还真是不懂人情事故。”
“哈哈,你师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林芳大笑道:“你这个姐姐,一向只知道收礼,不懂得送礼。”
“可是我还听说,有人光收礼还很磨叽呢!”方凯文笑着接道。
“可不是!一般的礼物,人家可是看不上眼。”
童大小姐双眸轻眯,危险的望着这对师徒,一人一句的调侃自己。看他们停下来了,她危险的道:
“继续啊!”
“哈哈,有人要恼羞成怒了。”林芳笑着道:“凯文儿你还不快闪!”他倒是想闪,可也要闪得掉啊!林芳的提醒还没说完,童大小姐的纤纤玉手,已经与他的小耳朵轻密接触了。
“说,谁不懂人情事故了?谁磨叽了?”眼看就要被人“转换频道”方凯文儿很识实务的举手投降。
“我,是我。是我不懂人情事故,是我磨叽。”
“哼!”童大小姐才不会放过他呢!巧手一转,将他的耳朵拧了个圈。痛得方凯文故意哇哇大叫!
“师父救命啊!”
“别叫我师父!”林芳瞪着他骂道:
“人家还没用刑,你就变节。你个没节的小家伙!活该挨揍!”
方凯文顿时焉了。小嘴一撇,郁闷的道:
“不是您教我,做人得变通,不能死心眼儿么?”
“噗!”童大小姐被他们师徒反目的情景逗乐了,禁不住笑了起来。她松开手,拍着方凯文的肩膀,幸灾乐祸的道:
“哈哈,没错,你这叫变通。死心眼的是你师父。”
“坏丫头,竟然敢离间我们师徒感情,真是该打!”林芳啐骂道。还像征的在童大小姐额头上轻轻敲了一下。
“你们师徒的感情要是好,又岂是别人离间得了的?”童大小姐笑着反问道。
方凯文揽着师父的肩膀,自豪的道:
“我和师父的感情自然坚不可摧。我们刚才就是故意逗你乐一下嘛!”说着他望着林芳道:
“对吧?师父!”
“对,我们就是逗你玩儿的。”林芳马上点头。
“切!”童大小姐白了他们一眼,不以为然的道:“马后!”
意思是说,现在做戏已经晚了。
方凯文有些讪讪的抬手搔了下头。
“好了,你不是就想这样空手去看生病的吧?”林芳笑着从车里拿出一个大礼包。往童大小姐怀里一塞,不容置疑的道:
“叻,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快进去吧!”
童大小姐望着怀里的东西,顿时恍然大悟。合着这对师徒前面做那么多戏,都是为这一刻做准备啊!他们这是怕她不肯提礼物去见老人吧!
其实他们多虑了,她虽然还没有养成送礼的习惯。不过,她已经适应了这个礼仪之邦的许多传统规矩。
比如逢年过节,大家你来我往的,都不能空手。哪怕就是那一份礼品,从东家传到西家,再从西家传到北家。最后可能又回到东家。这样转了一圈子,礼还是那个礼,但是人情却是都做到了。
晚辈去见长辈那就更不能空手了。这倒不是人家稀罕你那点东西,关键是看你有没有那份心意。有道是理多人不怪。
“谢谢芳姨!”童大小姐接过东西,真诚的道了声谢。看林芳又往车里钻,童大小姐道:
“您不跟我们一起进去吗?”“我还有点事要办,两小时后过来接你。”林芳其实没事,她故意把车开走。就是要让童大小姐能在医院呆时间长点。
事情到现在了,童大小姐又怎么会看不出林芳的心思呢!不过童大小姐并没有折穿她。与她说了声再见,就跟着方小弟进医院了。
路上,童大小姐并没有询问方老太庆的病情。反正她马上就要见到病人。她觉得还是自己判断更直接。
她一直认真的打量着身边的方小弟。她能感觉到这小家伙的转变非常大。看来,把这聪明孤傲得有点自闭的孩子交给林芳,自己是做对了。
方凯文被看得有点发毛,以为她已经知道是他求师父将她带来医院的。有些心虚的问道:
“姐,你老看着我干嘛?”
“你那么心虚干嘛?”童大小姐挑眉道:“老实交待,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哪能呢!”方凯文硬着头皮道:
“我知道自己长得帅,可是,你那跟狼一样的目光。真的很吓人好吧!”
“砰!”童大小姐一拳击在方凯文的肩膀上,没好气的啐道:
“臭小子,你自恋就算了,还拿你姐来踩,那就是典型的皮子发紧了!”
方凯文一把握住童大小姐的秀拳,指着另外一边肩膀,嘿嘿笑道:
“谢谢老姐帮我松皮。要不,这边再来一下?”
童大小姐还真没想到,这去年来别扭得要死的小屁孩。竟然被林芳调教成一个嘻皮士出来了!
抬脚给他扫过去,嘴里啐骂道:
“臭小子,讨打是吧?”
见老姐来直的了,方凯文赶紧松开大小姐的花拳,意图闪开绣腿。可惜,他家老姐的可不是一般的绣腿,而是正宗的霹雳飞毛腿。
他才刚闭开半步,屁股上结实的挨了一脚,不幸的是他那半步刚好踩到水上,他只觉脚下一滑,重心后坐,“砰!”的一声,摔了一个屁墩。
“哗!”周围顿时引起一阵喧哗。这可是医院的走道上。进进出出的行人可不少,大家都被这滑稽的一幕给吸引过来了。有好几个护士,还忍不住捂嘴笑出声来了。
方凯文顿时囧得想直接打个洞钻进去别出来了。一张原本就面如玉冠的正太小脸,红得都要泣血了。一时之间,他竟然愣愣的忘了爬起来了。
童大小姐也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经踹,她只是开玩笑,本就没有真的用力。竟然就将他给踹倒了。
“还不快起来!”童大小姐哭笑不得的骂道:“你不是想赖在地上了吧?”说着,一把将他拉了起来。
小家伙回过神来,也不敢看周围的人群。后手握住老姐的手,挤开人群。飞快的跑走了。他们一起跑出那条走道,拐弯上了楼梯。童大小姐才拉着他停下来。
童大小姐笑着调侃道:
“好了!没有人追着笑你。”
方凯文脸上的红晕还没有退却。他很不甘心的瞪了她一眼,无不委屈的道:“我的脸都丢光了,你还笑!”
“哟!还知道丢脸啊!”童大小姐拍着他的脸训道:
“你小子,这一年都在干嘛?难道你师父除了教你练厚脸功和嘴皮功外。连扎马这样的基本功都没教你吗?”
其实童大小姐这可就冤枉林芳了,方凯文个上的转变与她这个姐姐脱不了关系。与他生活环境的改变也脱不了关系。就是与林芳这个师父没多大关系。
林芳见他的时间不多,每一次都是非常严厉认真的在指导他练功。像今天这样合伙表演,这还是第一次呢!
不过童大小姐的话,却是彻底激起了方凯文的虎胆豹心。小伙子双眉一挑,气势如虹的挑衅道:
“你别看不起人!一会儿看完后,咱们找个地方过几招怎么样?”
“啪!”童大小姐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当头给他淋下一盆冷水。
“不怎么样!想跟姐交手?乖乖跟你师父再学两年真功夫再说吧!”说完也不看小家伙的表情,转身提着礼包往前走。只不过,才走出一步,她的脸上就溢满笑容了。
方凯文则被童大小姐的冷水给冻僵了,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郁闷的追了上去。跟在童大小姐身后,也不出声了。
“你不是带路吗?”童大小姐突然转身道:“怎么,这么快就忘了自己今天的主要目的了?”
方凯文猝不及防被她这么一问,双眸顿时大睁。愕然的望着眼前这个一脸狡黠的女孩。这个老姐,她简直成了!
“走吧!”童大小姐笑道。“跟我说说,你们都有什么谋?”
方凯文知道再也满不住了,只好老实交待!
林芳是受了好几个人的托付。其中包括杜老夫妇,童外婆,小凯文,冷朝阳。同时,她自己也觉得有必要这么做。
方家二老的确是有错。可是,他们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并且,也是诚心实意的在悔过。
至从方剑秋闹过离婚那件事之后。方家二老一夜之间失去了儿子,孙子,还有孙女儿。
特别是那些与方老头原本就不对付的人,现在更是趁机落井下石。时不时就有人跑到方老爷子面前来刺激他一下,说些让人喷血的话。
甚至有人当面说他们方家是“绝户”!
绝户啊!这对于方家二老来说,可是比用钝刀子挖心还要痛苦一百倍。
方家二老谨守着自己把儿子和孙女儿都赔给亲家母的承诺。就算是被人当面奚落,如此侮辱。就算气得咬破嘴唇,把血往下咽,却没有做过任何辩驳。
只不过,这一口气老人却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于是,先是老头子气得病倒了。这一病就是几个月,老太太把老头子照顾好后。她自己也病倒了。
这件事还是方凯文的一个小学同学偷偷告诉他的。而那个当面骂方老头夫妇绝户的人,正是方凯文另一个同学的爸爸。
一个以前对方老爷子卑躬屈膝,甘当跑腿的小人。因为方老爷子提前退休,没有帮那个人完成高升的心愿。于是便忌恨在心。方家的事也被他到处传扬,搞得所有人都拿有色目光看待方家二老。
方凯文知道后非常郁闷,跑去把那小人的儿子给揍了一餐。结果,那小人将这件事闹得很大。最后还惊动了学校老师。老师要求请家长,冷朝阳去了国外,他只好找师父林芳去见老师了。
林芳弄清楚情况后,非但没有责怪方凯文。还当着老师和两个孩子的面,把那个小人给教训了一餐。
林芳将方家二老的情况告诉了杜老夫妇。杜老听后,当场就拍了桌子。大骂那人是小人行径,其心可诛!
国乱时期,方卓军可是扛过枪,打过仗,真正的老革命。解放后,他转业投入地方工作。对国家的建设,对社会的发展所做出的巨大贡献更是不能忽视的。对于一个这样的国家功臣,别说是一个后生晚辈,就是杜老也没有资格对他说那样的话。用杜老的话说,方卓军再有错,那也只是在对待子女的问题上。当今世上能够指着鼻子骂他的人,不会超过两个。那就是童氏婆孙俩。除了她们俩外,没有人可以对方卓军不敬。
其实,杜老之所以那么生气。还有一点感同深受的味道。别人又何尝不是在背后骂他老杜家是绝户呢!只不过,还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说那样的话罢了。
而方卓军是明明有儿,有孙,却因为他自己做下的孽给不能认。其中的悔恨与自怨怕是更加痛苦吧!
人老了,对世事也看得淡薄了。杜老觉得,人是怎么来的世上。就应该怎么样离开世上。至于什么恩怨情仇,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还是快刀斩乱麻,尽早切掉为好。
正好童外婆到了北京,他便将事情告诉了童外婆。想要帮着从中劝说一下。哪知,他的话还没说完,童外婆比他还激动。
“事情就是这样了。”方凯文原原本本的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后,紧张的望着童大小姐道:
“姐,前面就到病房了,你要是还是无法接受他们。就回去吧!”
童大小姐双目轻眯,危险的道:
“杜爷爷有句话说得好,这世上只有我和外婆有资格骂他们。别人要想欺负他们,那得先问过我。”
啊!方凯文愕然的望着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让别人欺负他们,难到她还要去骂他们?
“你那什么表情?”童大小姐白了他一眼道:“走吧!先去看看老太太,咱们再去找那些敢欺负老方家的人算账!”方凯文当场兴奋得跳了起来。没错,方家的人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欺负的。
“姐!看到你,病肯定马上就能好了。”
天气冷了,生病住院的老人特别多。而这本来就是老干部医院。所以,为数不多的高干病房早就被那些真正的大人物给住满了。
方老太太这样的退休老干部家属,就只能住两人一间的普通病房了。这还是照顾了呢!现在医院的床位紧张到连走道上都放着床位,住上了病人。
当然,这只是院方的说辞。走道上确实有床位,这在口碑稍好的大医院是普遍情况。至于高干病房有没有住满,谁也不能去挨间巡醒不是。
而且,如今的方老太太自然也不会去计较这些小事了。照她的意思,院都不用住。开点药回去在家里吃就行了。
可是医生坚决不同意,还威胁她说,不住院就把病情告诉她家老头。她不想老头子再为她的病心,所以只得接受威胁留下来住院治疗。只不过,她也要求医生为她的病情保密。所以,她的床头病历上,只写了“住院观察”。
与方老太太同室的,也是一位老太太。老太太夫家姓洪,洪家的老头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司局小干部。可是,洪家人丁兴旺。
自打老太太住进医院,儿子,媳妇,女儿,女婿。孙子,孙女儿出出入入,人来客往。从来就没断过。把原本就不大的病房给挤得满满的。连方老太太的床边上,都时常坐满了她的客人。
相比之下,方老太太这边却是只能用凄凉来形容。她现在看起来除了神有点萎靡外,其他并没有什么异常。也不像别的病人需要人照顾。
因此,她除了让家里的工作人员按时给她送饭来外,平时她不让家里的人过来。要做什么检查,也都是护士帮忙。住院已经好几天了。除了她家老头子和送饭的工作人员外。就只有方凯文来看过她两次。
只不过,每次听到别人的儿女叫妈,听到别人的孙子,孙女儿叫,方老太太就羡慕得不得了。同时,心里也充满了悔恨。
如果当初她不反对儿子的婚事。说不定小雨还在,那么她也有孙女儿,媳妇环侍了吧!
可是,没有如果,这世上也没有后悔药卖。发生过的事情无法重头再来。所以,现在的一切,都是她当初亏待媳妇的报应!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请求老天爷把所有的报应,都降落在她一个人的身上。让他的儿子,孙女儿能够平平安安,幸幸福福的生活下去。
当童大小姐提着礼包,跟着凯文进到病房时。见一屋子陌生人,围着一个老太太说长问短。而她们家方老太太则独自坐在另一张病床上,望着窗外黯然垂泪。连他们走到她面前,都没有发现。
其实,老太太知道有人进来。只不过,她以为那是别人家的孩子。突然一只粉嫩的小手递过一张手纸到她面前。她才不得不伸手接过来,轻轻道了声谢。
“谢谢!”“不客气。”童大小姐淡淡的道。接着又轻柔的问:“哪儿不舒服?是痛哭了吗?”对待病人,童大小姐一向温柔。
老太太闻言一怔,这声音?小雨?她猝然抬头,只见一张与小雨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那眼睛更像她的儿子。老太太脱口叫道:
“小欣!”
“不错,还能认得人。说明问题不大。”童大小姐点头回道。
真是孙女来看她来了?
老太太顿时惊得目瞪口呆,手里正试着眼泪的手纸都掉了。随即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道:
“不,不可能。小欣她不会原谅我了。她怎么可能看来我呢!一定是幻觉,对幻觉。”
“,您没看错。真是我姐来看您来了。”方凯文赶紧为做证。
“真的吗?”老太太似乎还是不大相信,她又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掐了一下,“嘶!”感觉到痛了。她才一把抓住童大小姐的手,惊喜的叫道:
“小欣,真的是你吗?”
童大小姐彻底被老太太的表情给雷倒了。这也太夸张了吧?自己这么大一个人站在她面前,还能是幻觉?
童大小姐自然不知道,这一年来,老太太基本上每天晚上都能梦到他们一家三口。有时甚至白天打个盹儿,也能看到方剑秋领着她们母子朝她走来。同样的梦做多了,所以,乍然间见到真的也以为是梦了。
而旁边聊得正欢的那些人,也都停下来,将注意力集中到他们身上来了。人类的好奇心总是有的。
何况这些天,住在一个房间,却很少见有人来看她。洪家的人都在背后悄悄议论,这位吕老太太是不是孤寡老人什么的?
“吕大姐,这是你的孙女儿吗?”洪老太太笑着夸赞道:“生得可真俊啊!”方老太太名叫吕香琴,所以老太太叫她吕大姐。
“是啊!这孩子随她妈妈。”方老太太终于可以扬眉吐气地挺起膛说一回话了。
“吕都住院这么多天,才赶过来看您。”一个二十来岁的年青女孩,语气有些不屑的接道:
“是在外地上学吧?”
这种语气是时下首都青年。对在外地上学的同龄人说话的正常语气。在他们的眼里,除了首都以外,那全是乡下地方。因此,竟管童大小姐全身上下,穿的全是名牌。在对方的眼中,那也只是从乡下来的暴发户。
方凯文轻蔑的斜了那个说话的女孩一眼,冷冷回道:
“北大青华倒是争着向我姐抛出橄榄枝,只不过,我姐不原接罢了。”“哦?”另一个四十多岁,疑是那女孩母亲的中年女人阳怪气的接道:
“你姐姐这么了不得啊!那她上的是哪所国际名校呢?”
方老太太岂有听不出对方那对母女嘲讽之意。本来见那个小女孩不懂事,有凯文接了她的话就算了。
可是,小孩不懂事,你大人还跟着一起起哄。这就已经超出方老太太的底线了。真当他们老方家的人好欺负吗?
方老太太脸色一沉,望着那位老太太道:
“洪大嫂,我们家虽然就这一个孙女儿,一个孙子。不过,他们姐弟俩都很懂事。从来不用我们大人心。不会没大没小的胡乱嘴,更不会跟着人瞎起哄!”
方老太太这话明明是在骂那对母女,可是,却又是对着她们家老人说的。这样让那母女俩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一时之间急得直瞪眼。
而那位洪老太太明知自家孩子理亏,自然不好意思接话。只能拿眼睛瞪她自己家的孩子。
童大小姐原本对这样的人,一向不太理会。在她看来,只有那些严重缺泛自信的人,才会有这种区域优越感。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们自身没有值得骄傲的地方嘛!
不过,看到方老太太随随便便一句话,把对方老老少少,上上下下的嘴一起给堵住了。她还是忍不住露出一比笑意。
不经意间,她已经反握住老太太的手腕在把脉。只不过,她脸上的笑容很快就敛回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严肃。
“你的病历呢?”童大小姐严厉的问道。“给我看看。”
方老太太被她问得一颤,她见识过这孙女儿治病的本事。连常家那老头子的偏瘫都是这孩子开药治好的。
不过,老太太更清楚自己得的这是绝症。她不报任何幻想,更不想让孙女和儿子知道。对她来说,现在孙女儿能来看她,能亲耳听到孙女叫自己一声。她觉得自己就算现在就死,也能瞑目了。
“孩子,没事。看到你我的病就好了。”老太太翻身下床,意图蒙混过关。“我们现在就出院,跟回家,给你做好吃的。”
殊不知,老太太这心虚的表情却让童大小姐更加相信了自己的诊断。她蹭地站起来,将老太太重新按回床上。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躺下别动,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准去。”
此话一出,病房里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显然,她这比医生还要冷酷霸道的话,把病房里所有人都震慑住了!
“小弟,你看着。”童大小姐交待一声,拉开抽屉,拿了病历就去找主治医生去了。
直到童大小姐消失在病房门口,屋里的人才回过神来。洪家那个媳妇望着一脸呆滞的方老太太,嗤之以鼻的道:
“这就是您说的乖巧懂事,不让人心啊!也是哟,她都能爬到你头上,为你当家作主了,自然不用你再心了?该是她你的心才对。”
“丽丽,你少说两句。”洪老太太吼住多嘴的媳妇。“你看不见,你吕姨已经很生气了吗?你就别再火上浇油了。”
洪老太太出声了,那个媳妇是没出声了。不过他们那些人的目光却是更加的令人不爽了。
只不过,这会儿方家祖孙俩可没心思理旁人。方老太太之所以发呆,可不是生气,而是知道病情满不住了。她心里在担心,担心她家老头子知道后能不能受得了这个打击?
而方凯文则是从姐姐凝重的表情中,猜出了一些事。一些他不太敢想的事情。都这么多天了,床头的病历卡上都没有写是什么病。还是写着观察期。原本他就觉得这个院住得有些蹊跷。
他知道往往越是大病,越难查出……只不过,他一直不太敢往这方便想。他宁愿只是装病。
但是,姐姐刚才为把了脉之后的反应,绝对不是装病那么简单。难道真的是得了什么大病?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直到膨胀到他的小脑袋无法装下了。他终于忍不住暴发了。
“,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得了什么病?”
洪家的人再次被吓了一大跳。一个个有些莫明其妙的望着那对祖孙。洪老太太道:“医生还没查出你得了什么病呢!她自己怎么知道?”
方凯文摇了摇头,双手握着方老太太的肩膀道:
“,您知道的对不对?”
“没错,她知道。”童大小姐提着一张ct胶片从门口冲了进来。瞪着床上的老太太道:
“这位老太太三个月前就知道自己得了肝癌。却拒绝接受治疗。医生说,这次要不是痛得晕倒后被人送进医院。她本就不会来医院。现在虽然在医生的威迫下住院了,可是心里还是在抵制治疗。”
方老太太听着孙女儿的指控,低头不敢与她对视。
童大小姐一步一步的逼近床边,眯着双眼,语气严厉的质问道:
“方老太太,请问你到底想干嘛?找死吗?你知道肝癌患者,到最后要经历多少痛苦才能死去吗?你……”
“姐!别说了!”方凯文大声打断了童大小姐愤慨的质问声。
“姐,你是神医,你一定有办法治***病对吧?”
童大小姐将胶片往方凯文怀里一丢,面无表情的道:
“对不起!我救了不她,医者不治求死之人。”
说完童大小姐没再看老太太一眼,转身就走了。
听着孙女儿把换成了方老太太,看着孙女儿负气而走,方老太太心里咯噔跳了一下。猛然回过神来,赶紧挽留道:
“小欣,孩子!”
她只是想以这样的方式来赎罪,难道这样又做错的吗?老天爷啊!她该怎么办?
“,您别叫了。这回我姐她是真的生气了。”方凯文严厉的道:
“老实说我也很生气。您怎么可以这样呢?您这样做,不是成心让我姐和我方爸难过吗?”
方老太太一听急了。
“小文,你要相信,只想你们过得好。从来没这样想过。小文儿,你一定要相信。真的,只是不想你们担心,所以才瞒着你们。我真的没有……”
“我相信您没这样想过。”方凯文擦了一把眼泪,有些哽咽的道:
“可是,你做的这个事,却不得不让人这么想。”
“吕大姐,听了这情况,我也忍不住要说你两句了。”洪老太太也开口道:
“看你挺明白一个人,你怎么能做这样的糊涂事儿呢?你这样满着家人可不是为他们着想。你想想,咱们老人两腿一身那是百事不问了。可是孩子们呢?
他们还得过下去啊!且不说,别人要戳着他们的脊梁骨骂他们不孝。就是他们自己那份愧疚的心,也能将人折腾惨啊!
咱们要是真为孩子们好,那就得认认真真的,好好活着。这样他们才能安心过日己的小日子。”
洪老太太一席话,说得方老太太如醍醐灌顶,恍然醒悟过来。是啊!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
这一年的时间,她已经深刻的体会到何为人言可畏不是吗?而她现在做的这些事,不正是要把她的儿子孙女往不孝之路上推吗?
以他们一个父母官,一个神医的身份,若真是让他们无辜背上一条不孝的罪名。那叫他们如何抬头做人?还谈何幸福?
天啊!错了!她这次是真的错得离谱了啊!差点就把儿子和孙女儿给害了啊!不行,她不能这么自私。她不可以再害孩子们了。
“不行,凯文你不能就这么死了。我不能让你方爸和你姐再因为我而受苦了。你快去帮我找大夫。告诉他,我愿意接受治疗。不管是开刀还是化疗我都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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