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霆楠恍恍惚惚,只觉得浑身都疼,仿佛正在烈火上蒸烤,不知道何时就要死去,朦胧中好像回到了娘的身边,他就要死了吗?就要见到大哥、二哥和母妃了吗,这样也好,或许自己根本就不应该来到这个世上,他们一家团聚多好。()
一只冰凉的手摸过他的头顶,好舒服,是母妃吗?罗霆楠这样想着,不自觉的沉侵在这淡淡的温柔之中,然后渐渐感觉到身体的温度降了下来,好想睁开眼睛看看,可沉重的眼皮怎么也使不上力气,迷迷糊糊中,带着一些满足进入了梦乡。
再次睁开眼睛,周围温柔的气息没有了,入眼是精美的浅色绣帐,天青色的绸面上绣着淡雅的花纹。陌生的房间,陌生的摆设,这是哪?昨晚果然是做梦吗?心头浮起了淡淡的失落。
“小楠,你醒了。”一个惊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猎场、刺杀、受伤,罗霆楠心中一凛,霎那间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事,抬眼看去,只见表哥双眼通红,面上虽然憔悴,脸上却带着惊喜。
“这”是哪?话还没说出口,喉咙里传来一阵干涩地疼痛。
“怎么了?可有哪里不适?”贺明睿焦急地问道。
“水”罗霆楠淡淡地说道,虚弱的声音带着些沙哑,刚刚清醒时的脆弱仿佛只是错觉,又恢复了他不动于色的冰冷表情。
贺明睿谨遵云舒吩咐,拿了碗儿白开水,轻轻沾了沾他的唇角,说道:“现在你刚清醒,还不能喝太多,我叫下人熬了粥,你先吃点垫垫肚子。”
罗霆楠点了点头,四下瞟了一眼,贺明睿见状便知他想些什么,笑着说:“这是顾府,云柏家里,你且安心养伤,七皇子事忙不便久留,见你没有生命危险,留了一些人手就先回去了。”
罗霆楠眼眸沉了沉,他这次去猎场提前打听过,知道无人狩猎才带着云柏前往,若不是遇到五皇子发现情况不对,他和表哥恐怕已经凶多吉少,是他太过放松警惕了,情报网是大哥留给自己的,原都是母妃手中的人,哪知竟会出了叛徒。
“现在别想太多,你先好好养伤,暂时可以把消息封锁三天。”若是三天后他不出现,恭亲王府恐怕会有另一场风波,王爷已近天命之年,罗霆楠若有个什么事儿,不需几个月,只怕是几日功夫不到,另立世子的诏书就会下来。
罗霆楠沉默不语,这种情况他又怎会不知,只是他身上的伤
猛然发现,身体除了沉重以外,似乎并没有太多不适,他记得自己是一剑穿胸而过。
贺明睿笑了起来,戏谑地看向罗霆楠,啧啧了两声,赞道:“没想到顾六小姐医术高超,小楠能捡回这条命还多亏了她,不过你身体都被看光了,表哥我就做主把媳妇给你定下了。”
罗霆楠一呆,愣了一下,回想起昏迷时的温暖,本以为那是错觉,原来真有其人吗?唇角微微弯了起来,表哥或许还真做了一件好事。
云舒很顺利的回到侯府,一切如常,自是不知已有人打起了她的主意。想着柏哥儿身体虚弱,便带信给李大夫让他从旁照应才放下心来,躺在床上,一觉便睡到了天黑。
“太太派人来过好几次,见您睡着就没打扰。”琼画一边伺候着她梳洗,一边说着。
“可有什么事儿?”云舒皱了皱眉问道,母亲怀有身孕可一点也马虎不得。
琼画笑了笑:“没什么事儿,就是见您今儿没去请安,派人过来看看。”
“你是怎么跟娘说的。”云舒淡淡地问道,今儿回来后,安排完李大夫的事儿便睡了,也不知外面情况如何。
琼画捂嘴一笑,有些脸红:“我说小姐月事来了,身子不适。”
云舒瞪她一眼,这算什么借口,想了想,也没多加责怪,这的确是一个不用让娘担心,又不会露出破绽的方法,只是听着有些不自在。
“护院那边我也打点好了,除了王顺儿没人见到您,他现在是我们的人。”琼画接着说道,心知小姐办事儿只看结果不看过程,必不会责怪与她。
云舒点了点头:“今日顾府可有消息传来?”
“一切安好,请小姐放心。”琼画说着,从梳妆台旁拿出一封信来:“这是少爷让李大夫代笔写的。”
云舒仔细了一遍,总算舒了口气,云柏伤势已经稳定,罗世子也没什么大碍。
“派人去庄子上,把墨竹调去顾府几日,让她好生给柏哥儿调养身体。”云舒想了想,淡淡的吩咐道。
琼画应了声是,便退出门外。
时间过得不紧不慢,三天时间转瞬即逝,王氏四个月大的肚子此时已有些显怀,心中极为担忧儿子,虽事先说好出去打猎需要几日,但这都第四天了怎的还不回来,也没个信传回来。
云舒柔柔的看着自家娘,哪会不知她心中所想,虽知弟弟已无大碍,但伤胫动骨一百天,又岂能说好就好,微微笑了一下,说道:“娘,女儿好久没去礼佛,明日想去庙里拜拜,求菩萨保佑您身体健康,顺利生个给我和柏哥儿生个小弟弟。”
王氏笑瞥了她一眼,心念一转,刚才的那点愁绪也化作了欢喜:“你怎知就是弟弟,若是生个妹妹,你们岂不是就失望了。”
“弟弟妹妹我都喜欢,是柏哥儿想要个弟弟呢,还说他要亲自教导。”云舒笑着说道,回想着柏哥儿说的话,心中也不禁期盼起来。
“你弟弟也真是,一出去就玩儿野了,这么多天还不见回来。”王氏埋怨着说道,脸上却带着笑意。
云舒顺着她的话,笑了笑,说道:“娘,柏哥儿是大人了,由得他去吧,男孩子在外玩儿几日又算得了什么,等他回来,您在好好教育他,只怕这猴儿越来越皮了。”
“你这孩子。”王氏瞪了她一眼,跟着也笑了起来,想了想也不再担忧,男孩子总是要出去闯的,总不能把他禁锢在内院的一方天地之中,只可惜舒儿不是男子,如此聪慧、玲珑,以后真不知给她找个什么样的婆家才好。
由于向王氏报备过,次日一早云舒便打这上香的旗号,和琼画等人兵分两路,她去了顾府,琼画则带着一杆丫鬟去了龙腾寺,约好下午在顾府碰面。
云柏哭丧着脸,这几日中药可把他喝惨了,杨太医也成了顾府的常客,天天缠着李大夫,不知道的还以为干嘛呢。
李大夫曾也是太医,和杨太医有过几面之缘,只是当年含冤莫白,对这些太医院的人都没想印象,自是爱理不理,两个半百的老头子死缠烂打吵吵闹闹,也倒为顾府颇添了几分乐趣。
贺明睿和罗霆楠却是在清醒后的第二日就离开了,至于去哪儿,云柏也没多问,有些东西他暂时不想知道,也不想参与,他现在年纪还小,没有自己的筹码,当他看见七皇子的那一刻就知道,罗世子或许并不如表面这么简单,想想也是,经历过那么惊险的刺杀,很显然还不是第一次,这样的人又怎么可能会简单,哪怕他无官无职,无权无势,只要襄朝还在,只要有祖宗家法压着,他这个恭亲王嫡子就是很多人的眼中钉,肉中刺,包括当今皇上。
“姐,你怎么来了。”云柏略显吃惊,此时他正懒洋洋的坐在院中的躺椅上晒太阳,旁边放了一张小桌,上面的药碗儿已然空了。
云舒看了他一眼,先为他把完脉,才点了点头说道:“复原的不错,一会去屋里把伤口再给我看看。”
“姐,有李大夫看就行了,弟弟没事。”云柏有些懊恼,上次身受重伤就不说了,现在已经好了,哪还能再脱衣服给她看,想起贺明睿嘀嘀咕咕所说的话就来气,早知道就不让姐姐救罗世子了,恭亲王府那么复杂,他才不会把姐姐嫁给他,尽管他真的很不错。
话说自从那天罗霆楠昙花一现笑了一下,贺明睿大吃一惊,差点没把下巴掉落在地上,转眼就把承诺忘得干干净净,开口闭口把姐姐当表弟媳妇看,气得他气不打一处来,只可恨力不从心动不了,否则非好好跟他打一场。令他纳闷是的,冷冰冰的罗世子竟然也不反驳,难道还真要以身相许?姐姐才不稀罕。
不止一次明示暗示,救命之恩不用回报,这两人就好像听不懂似的,不过幸好他们也算知礼,明白场合,从不在第三人面前乱说,要不然,就算拼了这条命,哪怕他们身份再尊贵,自己也要搏上一搏。
还好他们大前天就走了,否则姐姐今日过来,还真不知如何是好,总不能白白叫人占了便宜。
殊不知,若不是知道他们走了,今日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云舒又岂会前来探望。
姐弟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见他有些累了,云舒便让人把他抬到房内。
云柏哭笑不得,他伤的又不是腿:“姐,我自己能走。”
云舒瞪他一眼:“这话别跟我说,这几天你好好养着,让将军府给娘去封信,安安她的心,她现在激动不得,过些日子去请安,你也务必别让她看出破绽了。”
云柏皱起眉头纠结了,说起娘,他就想起今儿一大早罗世子派人送来的猎物,越发肯定他是打姐姐的主意,这可不行。
“怎么了?”云舒轻声问道,以为他有哪不适。
“姐,你对罗世子怎么看?”云柏想了想,还是决定听听姐姐的想法。
云舒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我又不认识他,什么怎么看?”
云柏一顿,眼睛亮了起来,治伤的时候罗世子正昏迷不醒,既然姐姐不认识他,那他肯定也不认得姐姐,一定是贺明睿煽风点火,罗世子心存内疚,所以才想娶姐姐,否则以他那高傲的性格又怎会明知姐姐有言在先,还想要负责任,云柏越想越正确,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下次见到跟罗大哥就跟他说明白,想来他也不愿如此轻易被一个女子绑住,要不然也不会到现在还不成亲。
都怪他以前太笨,明示暗示罗大哥肯定听不懂,直接说不就得了,说不定他还感谢自己帮忙解决了问题。
云柏给自己补脑,面对罗霆楠送来的猎物也没那么反感了,笑了笑说道:“罗大哥今儿派人送了猎物过来,明儿我叫人送回去,这几天娘就烦劳姐姐照顾了。”
云舒点了点头,没想到罗世子还挺细心,这样柏哥儿纵然不回去也好跟娘交差。以前他也在将军府留宿,娘应该不会想太多,只希望他回去后,也不要让娘发现伤口。
看着云柏睡下,琼画也差不多到了,云舒又交代了墨竹几句,让她注意弟弟的饮食,跟李大夫说了几句话,才踏上侯府的马车,慢地往回走。
作者有话要说:请大家放心,没有二男争一女的戏码,只是有些朦朦胧胧的暧昧,云舒这么优秀,有人仰慕很正常,不会有感情乱七八糟的感情纠葛。
抱歉了,下一章会更得晚些,先提前跟大家说一声,免得亲们着急。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