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唯手底下有一个特别红的作者,畅销书好几本,当初他的作品是许唯一眼相中的。为了捧红这人,许唯费了不少功夫,出版事宜她全权包揽。
今天上了半天班,下午出去洽谈出版的事情,好巧不巧,出版社就挑了苏静她们公司。来的还正是苏静,环境低调优雅的咖啡馆,现场钢琴手弹的是贝多芬的G小调,许唯等了好一会儿苏静才姗姗来迟。
许唯微微后靠,眸色慵懒,故意为难人,“你们公司是不是不想出版我家的书,我等了你四十分钟。”苏静人生的清汤寡水,外人见她总觉得高冷。
她的为人永远不急不缓,许唯最讨厌她一副淡然如菊的模样,有时候明明是苏静做错事,却总有人眼瞎的为她开脱。这个样样不如她的人,是她心头一梗好多年的刺,实在是憋屈的很。
苏静动作优雅的坐下,说对不起的语气叫人听不出来一点歉意。许唯冷笑一声,“你来了我却要走了,咱们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
其他的事情苏静都可以淡然,但是工作上的事情不能马虎,许唯真的要走,她终于急了,拉住许唯,“我知道我迟到了,但是能不能换位思考一下,我是真的有急事才迟到的。”
给一个自己讨厌的不行的人道歉,想必也不怎么好受,但是许唯就喜欢苏静吃瘪的模样,她懒洋洋的拂开苏静的手,“明天再约吧,这个点我已经下班了。”
这个时候要是放走了许唯,又是因为她的迟到才导致工作搞砸,回去主编非骂死她不可,苏静是真的急了,但是她这个人就是典型的表面清冷,实则唯唯诺诺的小白花。
许唯气场强大,又很讨厌她,她还真有些不敢凑上去,许唯没有理会一直跟着她的苏静,出了门就打电话给于世洲,叫他来接人,这两人虽是假夫妻,但是许唯使唤于世洲倒是毫无心理负担,于世洲也是奇怪,时常随叫随到,给外人造成一种他们很是相亲相爱的假象。
苏静轻轻抿着唇,像个小媳妇一样跟在许唯身后,脸色沮丧,旁人看来好像是许唯在欺负人,而她早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仍是气闷,这他妈十年如一日不变的剧本。
许唯有些厌烦,脸色很是不好,转头推了苏静一把,语气厌恶,“别拿出这幅样子,今天我欺负你了?苦着脸给谁看。”
苏静倒退了一步,没来得及反驳什么,就撞进一个宽厚的怀抱,万厉爵剑眉微蹙,一来就看见许唯欺负苏静,语气沉沉,“你又干什么?,许唯,欺负静静这么多年还不够。”
许唯气的瞪大眼睛,但是她这个人最是不屑解释,总以为相信她的人不用说也会理解她,反而呛回去,“我就是欺负她了,怎么样?你还要打我不成。”
万厉爵将苏静揽进怀里,很是护食的模样,薄唇轻抿,“我以前一直念着许家长辈的情分不跟你计较,你再为难静静,别怪我翻脸。”
许唯愤愤的瞪着万厉爵,心里好像豁开了一条口子,嗖嗖的冷风灌进去,冷的她浑身发颤,怔忪间,身后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拥进去,低沉的嗓音响在耳边,“万厉爵,你说话注意点,女孩子之间的事情叫她们自己解决,许唯有我,用不着你操心,不是只有你会翻脸。”
许唯转身推开于世洲,出了他的怀抱,眼角发红,“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不用你管,谁让你这么说的。”
许唯这话一落,于世洲的脸色就沉了一分,眼底深处有些涩涩的痛,但是骄傲如他,隐藏的很深不会叫任何人看出他的难堪,苏静有些心疼于世洲的沉默,好歹是一起长大的小伙伴,她对许唯道:“阿洲好歹在帮你,他那么好,许唯你别这样不讲理。”
万厉爵顿时不爽了,将苏静往后拉了一把,“他们之间的事情你也别掺和。”
许唯这会儿也没心情跟苏静纠缠工作的事情,转身就想走,苏静却又拉住她,“我都跟你道歉了,我之所以迟到是因为路上遇到个摔倒的老奶奶。”
许唯心情不爽,实在没有好脾气,打断她道:“你是不是好心去扶,结果却被人家赖上了,所以迟到了这么长时间。”
她就是胡乱一猜,结果苏静竟然表情尴尬,还真说对了,许唯一直觉得苏静是个单细胞生物,搞传媒的见过碰瓷的新闻还少吗?苏静竟然还能上当,果然好一朵清纯不做作的傻白甜。
许唯不理会三人,自顾自的找到于世洲的车坐上去,他过了好一会儿才上来,一见他那张万事不关心的脸她就生气,笑眯眯道:“遇见了怎么不多说几句啊,人家可是受委屈了诶,刚才我还欺负她了。”
他转过脸来,神色看不出喜怒,一双黝黑的眸子有些暗淡,精巧的五官实在好看,即使时常摆着冰山脸,也有一股致命的吸引力,此刻眼底有些颓靡,要是他那些迷妹怕是心疼的要死。
许唯现在才察觉到自己心里竟然有些负罪感,于世洲跟她结婚完全是家里撮合的,他从来没有或反对或欢喜的情绪,她不过是在苏静跟万厉爵那里碰了钉子,总喜欢奚落挖苦他来发泄。
而他竟然也仍由她欺负,一声不吭的,要是他娶的是他喜欢的人,现在肯定甜甜蜜蜜的,那里用得着受她的气,意识到这一点,许唯心里很是不得劲,她就是怂。
万厉爵受她喜欢,她动不得,苏静受万厉爵保护,她碰不得,只有于世洲在外人面前是一座静音冰山,在她面前却意外的好脾气,让她越来越肆无忌惮。
许唯想的有些入神,盯着车前发呆,直到听到他说话,“刚才怎么回事?”他过去的时候只看到许唯推了苏静一把,或许别的不了解两人的人会以为是许唯欺负苏静,但是他知道不是。
没想到他会问她,像是万厉爵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一来就指责她又欺负苏静,于世洲是苏静的青梅竹马,许唯从来没有想过他会问。
她不擅长解释,于世洲问了,反而不知道怎么回答,许唯愣几秒,有些别扭的开口,“我推她是事实,骂她也是事实,你还问什么,厉爵都没问。”
厉爵……
于世洲心里品了一下许唯的语气,轻轻抿唇,俊秀的眉毛压的很低,低声道:“你说,我就信。”许唯回头看了他一眼,夏季天黑的早,这会儿车外流光溢彩,霓虹一闪而过。
五彩的颜色照不进他黑白的眼底,他的干净透彻叫人心动,其实于世洲比万厉爵长得好,一个如天苍野茫遥不可及的天上月,清冷神秘,一个是早晨旭旭的暖阳,温暖易亲近。
她就不明白,放着这样的尤物竹马不上,苏静为什么要跟她抢万厉爵,现在有些明白了,万厉爵那样的还有一点人间的烟火气,给人一种只要努力就可以得到的感觉。
于世洲这样的,从内而外散发着一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息,难怪在他的学校,每天上他课借故亲近的女生不少,但是告白的没有几个。
这样的男人,却用像是大提琴一样低磁的嗓音说,‘你说,我就信。’许唯有几秒钟的沦陷,随即拍了拍自己的脸,轻咳了几下,倒是把她为什么跟苏静起冲突的事情说了。
车里安静了几分钟,许唯也摸不透于世洲在想什么,开口却说了一句她异常恼火的话,“她就是迷糊,你多担待一点。”
他跟苏静认识十几年,那人迷不愣瞪傻傻的,做事时常分不清主次,他也经常给她收拾烂摊子,但是要说苏静有什么坏心眼,那倒没有,苏静几乎就是他家人一样。
这话却不知道怎么惹到了许唯,她顿时就生气了,声音拔高,“我多担待,这是我们两家公司的合作,她不重视我还得理解是吧?为什么我要担待她,她抢走我喜欢了几年的人,我都没对她做什么,还要怎么担待。”
于世洲本来的意思是让她不要生气,苏静就是那么个性子,可是许唯好像没听出来他的意思,还说了后面的话,于世洲心口又被扎了一下,干脆赌气也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