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如生坐在地上,这是闻孝第一次看见他流眼泪。

    他捂着眼,能看见泪水不停地从他指缝间溢出,走道内响起压抑的抽泣声,渐渐的越来越大,那个曾经张扬耀眼的太子爷,像是失去了最爱的珍宝一样,哭得不能自已。

    闻孝放下上衣,微微歪头,仿佛很不理解地,蹲在方如生面前:“你凭什么哭。”

    “方如生,你逼我给你口的时候,你抢我角色的时候,你强/奸我的时候,我有掉过一滴眼泪吗。到如今这地步,你在我面前哭,不觉得自己很可笑?”

    闻孝握住他的手腕,强硬地扯下来,迫使方如生露出布满泪痕的脸,然后一字一句道:“方少爷,你不配。”

    方如生在孟夏季节里生生打了个寒战,好几次想开口,但看到眼前人的脸,喉咙就像上了锁,一个音也发不出来。他一直不知道这些事闻孝一桩桩都记得这么清楚,以前人在自己跟前的时候,他总是喜欢享受上位者的快感,因为闻孝对他来说是那么与众不同,他骗也骗不来,哄也哄不来,只能用一些手段逼他就范。

    昆明之后,他已经开始后悔,闻孝不肯见他,不肯和他说话,他已经意识到闻孝单方面的结束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又或许那不是闻孝结束的,而是他。

    如果他早点发现,他会选择维持现状,那样至少能在他身边多待一段时间。

    年少轻狂,伤人伤己。

    他用最不堪的方式得到了闻孝,同时也失去了他最喜欢的闻孝。如果第一次见面时他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方如生,现在的局面有没有可能会好一些?

    大概也不会,从前他不知道最痛不过单相思。

    现在他知道了,闻孝是真的,从没喜欢过他,从来没有。

    “闻孝,”方如生伸手想碰碰他的脸,被躲开了。“我可以离开如果你不想见我,我可以走得远远的,不来烦你。只求你,只求你不要记恨我,行吗?”

    闻孝缓缓起身,居高临下疏离地望着他:“我不会记得你。”

    *

    ASD的最后一场演出开始了正式的排练,闻孝整日泡在练习室,还能时不时调戏一下钟连琴,过得不亦乐乎。

    许是方如生不在,这次排练的进度快了很多,闻孝也不用像之前那样总是躲着。因为有两个团员档期不够,这段时间只能全员加练,那种每天定点定时排舞的生活一下子把众人拉回选秀时期,一个个都紧张起来,无暇关注其他。

    故而等到这天突然闲下来了,闻孝才发觉李重山一直没回家。

    似乎是那次去了京城之后,闻孝有些头疼地想着,也不知是不是在那遇到了真命之人,若是这样把他忘了倒也好,就怕是遇到了什么事,就像当年的庄毅一样。

    闻孝捏着李重山送的那枚银戒,靠在车窗边,心里总有些莫名的慌乱。他希望李重山能在他动心之前抛弃他,如果没有,闻孝把戒指握在手心,那他会陷入非常被动的境地。

    “江山祭录开播,都在夸你演技好,我们孝孝终于要出头啦。”小助理把车开进临海壹号,“你的下部戏李总已经谈好了,你猜猜导演是谁。”

    闻孝猛然看向他:“李重山回来了?”

    “是啊,昨天晚上回的,诶”他话还没说完闻孝已经打开车门奔进电梯。

    闻孝把手指放在门锁上时,有些轻微的战栗,他也不清楚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可能是激动,也可能是惊讶。

    屋子里一片漆黑,闻孝按开灯,李重山正坐在沙发上,面容冷峻,没有站起来迎接,也没有招呼,似乎是一直在那里坐了很久。

    闻孝慢慢走过去,不知他是受了什么打击,轻声唤道:“李先生?”

    李重山按开茶几上的手机,里面是一段音频。

    闻孝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偌大的客厅里响起,“为了还你的那些债,我辗转在各个男人身下,像娼妓一样,乞求他们施舍我那点可笑的资源,你知道他们是怎么对我的?在床上凌虐我,折辱我,他们没把我当人看,你能明白那种无比恶心和绝望的感觉么。”

    闻孝钉在原地,耳边传来李重山的一声冷笑:“我让你觉得恶心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