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哽,许久不曾落过的泪,从面庞上滑下,慢慢伏到他肩膀上,“你为何如此?”
“你答应过,不问。”他侧脸,向她看来,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别哭,我没事。”
无忧吸了吸鼻子,他一定知道她并非兴宁,要不然他不会重复那句话,但这时却用兴宁说过的话来堵她。
轻咬了唇,他是不愿打破,以前的种种关系,心疼从胸膛化开,她不知这男人图的是什么,但这一刻,她感到心疼,为他而心疼。
慢慢闭上眼,“既然不想别人对你动情,就不要为别人做太多。”
他抚着她眼角的手僵住,慢慢退开,“以后不要再做这种傻事。”
无忧苦笑,他即便不跳下来抱住她,她也不会怎么,但这话她无法说。
正文 103 承诺
无忧静静的趴在他胸前,他的手能灵敏的捉住她的手,说明手臂无事,最担心的莫过于他受挫的后背。
强行查看,如果他反抗,只会加重他的伤势,正踌躇着是否将他制服,他松开箍着她的手臂,轻拍了拍她,“起来吧。”
无忧忙翻身坐起,伸手扶他,“我送你回军营。”
他撑身坐起,“这么摔一摔,就摔坏了,你也太小看我了。”
无忧撇嘴,这么个摔法,虽然照着个人的身体素质不同,伤的轻重会有不同,但绝不会一点事没有,如果这点道理都不懂,她这些年的医是白学了,从小到大的训练也是白训了。
遇上这么倔强的人,真是难缠。
看着他无事一般翻身上马,然在腿跨过马背的瞬间,分明见他额角渗出微汗。
“回军营吧。”无忧仰起脸,男人啊,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到这份上还要死撑。
他坐在马上,从随马带着的皮囊中取出一条绷带,于风裘揭起衣袍,往腰间随意覆裹,向她俯视过来,眉头微蹙,“要我下来抱你吗?”
无忧紧抿唇,如果他还能抱得动自己,就不会自己翻身上马,不过如果与他拧着,没准,他真能一根肋的下马来,强撑着抱她。
刚才才跟他说过,想叫别人不对他动心,就不要对别人太好,感情全灌到了猪耳朵里。
暗叹了口气,只得上前,翻身上马,蓦然将他拦腰抱住,伸手入他衣袍,往他后背摸去,入手一片湿腻,唇角抿得更紧,果然……
他单手挽着缰绳,反了另一只手过来,捉随着他的背脊向上按捏的小手,“当真没事,皮外伤。”
无忧蓦然抬头,瞪视着他的眼,声音转冷,带着不容人拒绝的强硬,“下马。”
他从不曾听过她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微微一愣,垂眼上来,看着她紧绷着的小脸,这份倔强让他有片刻的恍惚,与她对视良久,见她全无退意,如果与她僵持下去,不知她又会做出什么任性之事,只得停了下来。
马还没停稳,无忧已翻身下马,“下来。”
他眉头微蹙,雪山不稳,必须照着经验绕开容易引起雪崩的路段,将积分清除,这件事必须由他亲自督办。
来去实在没有时间可以耽搁,“无忧……”
“下马。”无忧毅然打断,伸手入怀取出自备的金创药。
他轻叹口气,翻身下马,不等她再发命令,自行解去风裘,她的手已伸了过来,解他的外袍。
他们虽然同床共枕,但他对她从来没有裸身相对,褪去外袍,中衣却不肯再解。
无忧也不为难他,迫他伏低身,轻轻揭起被血粘贴在背脊上的衣裳,解去他随意裹在腰间的绷带,被尖石刺破第一次血肉糊糊,触目惊心。
撕下自己里面干净衣料,小心的拭去周围血迹,庆幸尖石戳进的地方,略略偏离脊梁。
如果尖石正正戳上脊梁,只怕脊梁骨也能戳得碎去,后果真不敢多想,然拭去渗出的鲜血,看着深凹下去的伤口,仍是抽了口冷气,心里皱巴巴的难受。
将大半瓶金创药尽数敷上伤口,重新仔细的包扎了,指尖在包扎好的伤口附近轻轻抚过,心中化开千万滋味。
他背部紧实,腰收如束,脊梁性感的深深凹陷,肌理分明,浑然不象一般读书人那样一身软软搭搭,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有谁会想到,文儒得如同教书夫子的他会有这副健硕的体魄。
或许正因为这样,他那般护着她,才没伤到肋骨。
她记得子言虽然长得也是极为清秀文静,读书之余,也好练武,乱世之中,男人确实该学些功夫防身。
“伤成这样,真要去婉城?”
他握了轻抚着后腰的小手,拉下中衣,拾起抖落在身侧的外袍,“当真不碍事。”不想她看到伤口,便是不想她有这些顾虑。
无忧从他手上接过外袍,不容他伸展腰肢,服侍他穿上,接着为他披上风裘,她做得很小心,也很仔细,绝不碰触到他的痛处。
这次,他没有拒绝,只是静静的凝看着她紧绷着的小脸,在记忆深处,他也曾受过一次伤,每日给他穿衣的小女孩,也是这么绷着脸,也是这么小心翼翼,唯恐碰痛他。
那时她还很矮,给他穿衣还要踮着脚尖,给他穿衣并不轻松,还偏不许他动弹,哪怕弯弯膝盖,就就她的身高,也不行。
他告诉她,碰到伤处也无妨,可是她一次都没听他的,只是狠狠的,带着怨念瞪他一眼,那么倔强,那么任性。
想着封存许久的往事,想着那小小人儿的霸道,眼里流路出他自己也没能注意到的柔软之意,目光柔若轻扫肌肤的鹅毛。
看着眼前专注的小脸,长长的睫毛轻轻扇动,真象极了她……
那女孩是在他看来,是世间最乖巧,也是最任性的小东西,是让人最该好好珍惜,爱护的,可惜……再也见不着她……更不能好好珍惜她……
喉间哽涩,眼睛微微发热。
他在她麻利的系好风裘系带,仰脸向他看来的前一瞬,垂下眼睑,掩去眼中的黯然神伤,挪开视线,“走吧。”
无忧柔顺的上马,他将她裹进风裘,也不避,安静的如同他饲养的猫儿。
以为他对兴宁无情,便不会当真在意她。
然她错了。
过去子言对自己,只是儿时的伴侣,那般的年纪,又何来男女之情,他不是也为了救她,独闯皇宫,抱着她困坐在起火的末央宫,愿与她同死。
她低估了不凡,看低了他所说的承诺。
姨娘并非愚蠢,容易糊弄,如果他不是能全心护着兴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