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回一条命。
他死里逃生的情形,如同在她眼前,手指微僵,持着金创药瓶的手,微微地抖,药粉竟难倒上伤处,“怎么弄的?”
“今日陪太子巡查防事,中了支暗箭。”他握住她轻颤着的手,“有惊无险,不必在意。”
“哪里的防事?”无忧自己受过无数次伤,但伤在自己身上,倒不觉得怎么,伤在他身上,却疼进了心里,稳住心神,尽快地为他包扎,免得流太多血。
“婉城南界。”她要问,就算他不答,她自己也会去弄明白,到时反而惹出事端,倒不如如实答她。
“是谁射的箭?”
“不知,被他跑了,未能捉到。”
“你既然与峻衍一起,为何射杀你,而不是峻衍?”他不过是一个军师,俊衍却是帅将。
“或许是看岔了。”他不愿她担心,随口而答。
无忧抬眼,板了脸直瞪向他的眼。
他这话哄得了不识得箭术的人,如何能哄得精通箭术的她?
不凡温文而雅,不管何时,都是一身白衣,随意脱尘,而俊衍怕死,去巡查唯恐遇上行刺,只恨不得把鼻孔也用铁皮包起来,还能不从头到下包裹得象糯子一样?
这样两个人,只要放在能看见的地方,都不可能看岔。
能百步穿杨之人,是何等眼力,如何还能把人看岔?
“我话没说完,不必这样看我。”他笑笑而言。
无忧遇上这么个软皮蛇,这气,真不知打哪儿出,“你还有什么说的?”
“或许是我太过惹人嫌……”他见她脸色又是一沉,才轻咳了一声,重道:“兵法战略,不按章办事的太多,也不能一一揣摩。横竖无事,何必再去计较?”
无忧眉头一蹙,就猜到他会跟她打太极。
他伸手环过她的纤腰,将她搂进怀里,“受点小伤,能回来看你,值得。”
无忧暗叹了口气。
答应了长宁出战,所有边界,都去看过地形。
婉城南界极为空阔,唯有西边一角有一片林子可以藏人,而那林子离妨事墙极远,如果不是百步穿杨之人,就算凭着力大无穷,把箭射过来,也不可能准确地对准他的咽喉。
能有这样箭术的人,无忧只想到了两个,一是鬼面,二是峻熙。
峻熙虽然与长宁通气,会山观虎斗,但终究是北齐的人。
没理由,仗还没开打,先伤自己这边的人。
再说,听那将军所言,峻熙是想等峻衍败了,自己再上,而并非不战。
对方百万大军,他虽然盼着峻衍败,却也定会希望峻衍败之前,多损对方兵力,否则就算峻衍败下来,他也未必能够胜出。
既然打着这算盘,又怎么会在大战之前杀死不凡?
如果不是峻熙,就只有鬼面……
自从刚才明白他早知她是谁,就知道他有太多的事和想法瞒着她。
这时带伤回来,就算是峻衍故事引他出去,而杀他,他也绝不会告诉她。
“我想入营,旁听战事。”
他怔了一下,侧脸向她看来,见她小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一脸的认真,“这事,我可做不了主。”
“明日,我去跟爹娘说。”
她是一城之主,如果要参于战事,靖王夫妇没有不允之理,不凡心头一紧,脱口而出,“别去。”
“为何?”无忧料到他会阻拦,面色平静。
“赵雅也在军中,代表着番王,领着十万大军过来,连王爷也得让她三分。你们二人又是谁也见不得谁的,你去军中,岂不会闹得鸡犬不宁,这仗还如何打?”他也寻不到别的借口拦她,只能搬出赵雅。
无忧冷笑,摔开他环在自己身上的手臂,冷笑,“我看是军师与赵雅郡主耳鬓相摩,怕我去了跟在身边,坏人气氛,坏人好事。”
不凡苦笑,“我与她只有军议时同处大帐,而且储多将军都在帐中,就连王爷和你兄长们也在。除此以外,连半个照面也不曾有,何来的耳鬓相摩,又何来好事?对我而言,能回来与你相伴,方为好事。”
无忧哪能不懂他的心意,那样说也不过是激一激他,见他不掩心菲,心里也是缕缕甜意,倾身上前,将他按倒,“既然与她没瓜葛,便让我陪在你身边。”
“太子与我同帐……名分上,常乐郡主与他才是正儿八经的夫妻,你天天与我一处,叫他在军中威信何存?”
“他一个假太子,何来威信……”他眼里一丝警戒一闪而过,无忧自觉失言,忙改口道:“我的意思是说,他好男风,纸早包不住火,与常乐郡主的婚事,不过是徒有虚名,何人不知?郡主与二夫不凡情深意切,也是众所周知……如果不是如此,上次军营中,你如何能那般不忌讳?既然如此,我跟在你身边,又有何妨?”
“此次岂能与上次相同?上次不过是战后玩乐,而这次却是大战在即。平日里,我确实并不将他看在眼中,但大战当前,他终究是一军之帅,军威不可儿戏。”他指节轻摩她瓷细的脸庞,“乖乖在府中,我一得空,就回来陪你,岂不是好?等此间事了,我们便寻个清静秀丽的地方,安定下来,养一些鸡鸭,生上几个孩子,共渡此生。”
无忧鼻子一酸,险些落下眼泪,环抱了他的窄紧的腰,将头靠在他没有受伤的一边肩膀,“睡吧。”
“那是不去军中了?”他侧身看她。
“自然是要去的。”她闭着眼不看他,只是往他怀中缩了缩。
“无忧……”他蹙眉沉声低唤,将她从怀中拽出来些,以便看她脸上神情。
“……”无忧装死,继续往他怀里缩,又被他拽了出来,干脆挺尸,打死不睁眼看他责怪的眼眸,省得心一软,就答应了他。
他瞪了她紧闭着眼的小脸一阵,最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反手拂熄灯火。
眼前刚一黑,她就象泥鳅一样滑进他怀中,死死将他缠住,小声低呢,“我说什么也要跟在你身边的。”有她跟着,就不相信峻衍还敢动他一指手指。
峻衍敢动他,她就把峻衍给做了。
他顾忌峻衍是将帅,她才不在意。
她在意的,只有自己心念的人。
他轻叹了口气,她还是这么个倔强的性格,决定了,八匹马也拉不回来,“那你答应我,不许胡乱自作主张。”
“这么说,你是同意了?”无忧立刻从他怀里探出头。
“我不同意,你能不去?”
“自然不行,我是非去不可。”
“那何需问我是否同意。”
“不管你是真同意,还是假同意,总强过不同意。”无忧偷笑着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