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浆糊的脑子忽然一个机灵,听见有人在她身边说:“情况危险,需要立刻做手术。”
“有家属吗?”
陆娇娇头晕了,“什么家属?”
身边的电话响了,她稀里糊涂的按了指纹解锁,乔皙在那头问:“你在哪儿?我到医院了。”
“这么快?”陆娇娇又问身边的医生护士,“这是几楼?家属来了。”
“五楼。”
“五楼!”陆娇娇又哎呦一声。
“我这就到。”乔皙说。
肠子里打出来的结一直绕到脑子里,进了手术室,几针麻药下去,脑子就安静了。
再醒过来,陆娇娇看到一个人在她身边,乔皙坐在病床边上,身边放着一杯水,脸色略微苍白,看起来像是一夜没睡觉了。
他目光有些钝,陆娇娇刚要翻身便听他说:“小心些,你刚做完阑尾手术。”
“哦。”陆娇娇不动了,昨天晚上她好像听到医生说她要割阑尾,然后在一份文件上签字,护士在一边说:“写错了,你身份证上不是这个名字。”
陆娇娇再落笔,第一个字还是“陆”,护士在一边说:“是秋白露,秋天的秋,白色的白,露水的露。”
这三个字才签下来。
“乔皙,你吃饭了吗?”陆娇娇问。
乔皙摇摇头,“医院有食堂,过一会儿去就行,你饿了吗?”
听他这么一说陆娇娇觉得自己好像有些饿了,她一只手背上插着输液针头,陆娇娇看着上面吊着的透明输液袋说:“有点儿饿。”
“现在还不能吃饭,要等肠胃功能恢复后才能吃饭喝水,中间会通过注射营养液补充营养。”
陆娇娇点点头,对这种情况也有预料,“我要住几天院。”
“我和医生问过,你做的是微创手术,恢复得好,住三天就行了。”
陆娇娇心情很乐观,阑尾手术是小手术,但一看墙壁上的时间,已经九点了,她问乔皙:“你不工作吗?”
乔皙本身就应该在这个医院工作,现在他说:“我请假了。”
肯定是因为担心她才留下的,陆娇娇抿唇而笑,“医院的食堂开到几点,你先去吃饭吧。”
乔皙点了点头,将桌上的手机放到了陆娇娇枕头边,“手机已经充好电了,有事儿给我打电话,我一会儿就过来。”
直到出门,乔皙的目光才从陆娇娇脸上移开,她脸色有些苍白,是不健康的白,也是虚弱的白,一双灵动的眼睛像是一汪映着阳光的湖水,像是聚集着这副柔弱的身体里全部的青春和活力。
昨天医生拿着就诊卡查了病历说了一嘴,“病人从前喝□□洗过胃,身体不太好,尤其是肠胃很差,反复胃炎,以后一定要注意规律饮食,尽量不要吃刺激性食物了。”
乔皙闻言心里一震,记忆里斑驳的碎片裹了过来,他想起来重逢后第一次见到陆娇娇的场景。
那时也是在这家医院,她苍白着脸走在走廊里,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裙,面料非常柔顺,一丝不苟地显出了她瘦削的身形,从脸到腿没有一处不瘦。
单薄憔悴能让人想起久病不愈的人,当时好像听见两个人窃窃私语,“就是她,昨天夜里被人送来的,听说是喝了农药,来洗胃的,年纪轻轻的……”
秋白露说她是咽喉炎来开药的,她没穿病号服,乔皙一时之间没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
“乔医生,你女朋友长得挺漂亮的。”在一个医院里,虽然在两个不同科室,两个人也是认识的。
刚刚所意识到的东西太惊骇,乔皙没顾得上否认“女朋友”这三个字,他深夜里接到陆娇娇的电话,听她一边说话,一边痛得吸气,自己心也像是被掐起来了一样,慌乱紧张,前所未有的巨大担忧席卷而来,路上恨车子不够快,等红绿灯的时候目不转睛地数上面的秒数,三十年来从未有过的焦躁涌上心头,当时尚不觉得如何,一切都那样自然而然的发生了,此刻微微冷静下来,忽然就明白那时的心境是如何了。
昨天夜里没来得及辩解的“女朋友”三个字,今天心里却愿意默认,他想起那枚被丢到垃圾桶里的戒指,内心酸楚,不知今天,她还愿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
食堂现在还没关门,饭菜已经不多了,乔皙要了一碗粥,一个包子,打饭阿姨说:“粥凉了,微波炉热一下,乔医生先等等。”
正在吃饭的董医生听见这句乔医生,同自己一起吃饭的朋友使了个眼色,过去了。
乔皙刚坐下,董医生就走过来,她笑着问:“我能坐这儿吗?”
“坐下吧,不必客气。”乔皙懂了自己的心意,就稍微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