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请苏先生的女儿上台献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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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闹退却,只剩寂静。
女洗手间里。
苏灿双手撑在洗手池边,盯着面前镜子中的自己。
这简直是她二十二岁人生中最惨烈的时刻,海城知名慈善家二婚,亲生女儿登台献花,她觉得,如果不是苏望山安保做得好,这将会承包明天海城晚报的头条。
苏灿越想越生气,上一次这么难受,是高一入学,班主任逼着她上台演讲,稿子是学校给的,题目是《我的英雄母亲》。
冷水接触皮肤,凉意让苏灿的情绪渐渐缓和了下来,这会儿大家都在吃饭,洗手间没人,她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收拾好了情绪,对着镜子笑了笑,才开门出去。
“二十五分钟四十八秒。”门口靠墙站了个男人,一身西装已经不似刚才那般规整,领带是松的,扣子解了两颗,光影交错间,平添几分恣意和风流。
他向来是有致命的魅力。
明峣抬眸看她,淡声:“再不出来,我可以合理的怀疑你是不是掉进了厕所。”
苏灿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是等她吗?
但是此刻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转身就想走。
明峣也没追,就站在原地,看着苏灿逃离的背影,一副胜券在握,睥睨众生的模样:“崽崽,是哥哥长得太帅认不出来了是不是?”
苏灿瞬间愣在原地,在明峣喊出“崽崽”这个亲昵的称呼后,她就知道,自己是走不掉了。
明峣似乎是低声短促地笑了一下,然后慢条斯理地走过来,站到她的前面,敛着眉眼盯着她看了半晌,里面尽是勾人的意味,他刻意将声线压低,把语速放缓,唇角含笑,问她:“不然……怎么一见到哥哥拔腿就跑?”
苏灿十六岁的时候就知道明峣好看,那时候,明峣刚刚大学毕业,二十出头,浑身都是少年人的血气方刚,和现在成熟的男人味不同,二十三岁的明峣明艳又张扬。
知道躲是躲不过了,苏灿迎上明峣的目光,十分乖巧地喊人:“明峣哥哥。”
听到这个称呼,明峣满意地弯了弯唇角,眉眼染了笑意,仿佛平添了几分春光,他看着她,眼尾因为笑意微微上挑,黑色的眸子里含了细碎的光,不经意地一瞥,仿佛在他眼中藏了银河。
苏灿心跳加速,似有千人擂鼓。
而站在她面前的男人,像小时候第一次见到她那样,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这才乖。”
苏灿:“……”
明峣:“不过……你的脸怎么没有小时候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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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岁的苏灿是个胖姑娘,那时候已经上初三的她,因为身高不足一米五,看起来就特别显小,所以,明峣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便捏着苏灿肉肉的脸问:“小孩,上几年级了呀?”
小孩子的自尊心强得惊人,就因为这个,苏灿连着半个月都对明峣爱搭不理,任凭明峣买来零食和毛绒娃娃哄她,她也是吝啬到一个眼神都不曾给他。
后来,初三月考之后的家长会,苏灿因为成绩下降被班主任请了家长。苏望山忙于事业各个城市到处飞,简柔因为手里面的案子也抽不开身,简柔脑中灵光一闪,便把这事拜托给了明峣。
苏灿担心明峣在班主任面前露馅,事前将班主任可能询问的问题列了清单,嘱咐明峣好好记熟。
一张A4纸,密密麻麻写了三十多条,苏灿担心明峣没那个耐心看完,又特意用红色的记号笔将最有可能被询问的问题标记了出来。
那几天,明峣其实也挺忙的。一边忙着毕业论文,一边要应付警队的工作,剩下的时间还要帮简柔带孩子,于是那天,他迟到了。
小孩脾气又倔又臭,明峣提前买好了水果糖赔礼道歉。
苏灿就蹲在教学楼外面的大榕树下,远远地明峣就出声叫她:“苏灿?”
她听到声音愣了一下,随即抬起头来,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欣喜,但是很快又低下头去,没说话,摆弄着地上的树叶。
忽然,一只骨节明晰的手在面前摊开,掌心躺着一颗粉红色的水果糖。
“别生哥哥的气好不好?哥哥请你吃糖。”
尾音绵长,声调微扬,说话时总是盯着你的眼睛,语气里带着慵懒的调子,像是夏天河边的芦苇抚过脸颊。
苏灿强绷着脸,眼眶红红的,将等人时候的委屈和不安压回心里,站起来就往教学楼里面走,没走几步,那人又叫她:“苏灿。”
察觉到身后的人靠近,苏灿转身去看他,目光刚落到他修长匀称的手指上,嘴里就被强行塞了一颗糖。
是刚才明峣掌心的那颗,粉红色的,微酸。
语气带着诱哄,那感觉像是贴在她耳边呼吸,明峣说:“吃了哥哥的糖,就不准生气了。”
苏灿抿紧唇,没说话,表情严肃地盯着他看,过了会儿,才问:“问题背熟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