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本：（19）
与此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帕尔迪诺做了一个梦。
那个时候，他尚未成为圣子。
“我知你天性善妒，没想到这几年你品性越发恶劣，都是我太过纵容你。这样我怎么放心将……你去哪里，费尔诺斯？”
伴随着戛然而止的话语，一道身影从门内飞快的跑了出去。
门后的帕尔迪诺小心翼翼的探出脑袋，朝里面看去。
父神站在房内，背对着他，双手背在身后，头微微低垂着。
帕尔迪诺还是第一次看见父神这个样子，以往的父神都是满面笑容的样子，从来不会展路出一点负面情绪，帕尔迪诺敏感的察觉到父神的心情此刻很低落。
帕尔迪诺站在门口纠结的想着自己是应该进去慰问还是转身离开。
“我的孩子，帕尔迪诺。进来吧。”
看来父神早就发现自己了，帕尔迪诺犹豫了一瞬，觉得自己刚好路过的行为够不上偷听，便踏进了殿内。
帕尔迪诺刚弯身鞠了一躬，抬头时对方已经恢复了以往的形象，和蔼却又极为疏离，每次笑的时候连嘴角的弧度都一模一样，就像是带了一张面具。
他并不好奇刚才发生了什么，导致费尔诺斯那么生气的跑出去。
虽然他与费尔诺斯是亲兄弟，但两人关系一直不温不火，关系平淡的还不如他和他宝贝的水晶球。
帕尔迪诺从小就知道费尔诺斯身上肩负着一个国家的使命，只因他是长子，等他成年，便可去父神那边接受传承。
帕尔迪诺一直默认着这件事，直到刚才为止，他听到父神对费尔诺斯说的那些气话，也没有怀疑。
可万万没想到，父神会突然选择自己，来取代费尔诺斯的使命。
帕尔迪诺又一次从睡梦中突然醒来。
他烦躁的揉着眉心，不明白为什么这几天老是梦到以前的事情。
难道这是光明神的旨意？可是他一点都不想忆起那个阴阳怪气的家伙。
他一直认为，费尔诺斯选择堕魔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这事还是父神告诉他的。
因为身份特殊，两人体内都拥有光明神的纯净力量，这个力量却不会因为堕魔而消散。
凡事皆有两面性。
正的一面，费尔诺斯的修炼速度会异于常人；负的一面，他的身体将会为此承受极大的伤害。
费尔诺斯体内的光明力会一直与吸收的魔气相抗衡，至于如何相冲，帕尔迪诺无法得知，只知道肯定不会好受就对了。
所以在这一点上他又很佩服费尔诺斯，既公然选择了与父神作对，又能忍受得了堕魔的“报应”。
想到这里，帕尔迪诺已经睡意全无。他干脆起身穿衣，一如常态，面无表情的坐在水晶球前。
外面天微亮，隐隐夹杂着鸟叫声传进来。
-
贝利鲁丝挣脱了枷锁。
费尔诺斯最近过度使用能量，导致每月一次的酷刑提早到来，现在已经成了一个血人，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
齐煜心里受创过大，看到贝利鲁丝手中燃起火焰，也不知该不该阻止。
可就在这时，脑海中的警铃莫名其妙的响了起来，连续震着他的脑袋。
齐煜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
费尔诺斯不能死。
齐煜只好试图说服贝利鲁丝：“他现在不正是生不如死吗，直接杀了他的话，太便宜他了。”
齐煜本来不抱希望，觉得贝利鲁丝还是会杀掉他，却没想到，对方竟然认同了。
贝利鲁丝看着费尔诺斯，眼神晦暗不明，“我也要让他尝尝，我所受的苦。”
齐煜瑟瑟发抖。
贝利鲁丝好像一夕之间黑化值max了。
正当两人离开之际，齐煜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呼唤。
“别走……”
费尔诺斯整个人缩成一团，语气中充满了痛苦，他颤抖的伸出手。
“别走……别离开我……”
齐煜张了张嘴，下一刻脑袋直接被推了回去。
贝利鲁丝神色如常，直直的看着前方。
他说：“走吧。”
在之后，齐煜成功的与威利曼汇合。
他已经大致了解前后的事情，配合着贝利鲁丝一起跟威利曼解释。
三人决定再去一趟魔族，为了费尔诺斯的事情。
魔族现任的王在位还不到百年，年纪与贝利鲁丝差不多大，交流的时候应该会顺利些，就是听说她深居简出，为人神秘，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脾性。
见到对方第一眼，齐煜就知道对方为什么是个宅女了。
两人眼对眼，一样的发色，一样的瞳孔颜色。
身为女皇这种外貌走出去肯定会惹人非议，齐煜差点都以为齐为止在异世界还有个失散的姐姐了。
其余人一时间也没说出话，可能也跟齐煜的想法相同，但两人五官一点相似的地方也没有。可能只是，凑巧？
即使如此，齐煜还是由衷的感到了亲切，他见对方眼神越过自己，一副想看又不敢看威利曼和贝利鲁丝的样子，心中顿悟，看来这位女皇是个内向的人啊，不敢跟外人多接触……果然符合宅女的特性。
齐煜和身后两人交涉了一番，决定只身去和女皇谈话。
进入内殿，他惊愕的看到这位女皇的房间竟然如此的杂乱，他都没有可以入座的地方。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不好意思的咳了一下，“你们来的太突然，我还没来得及让人收拾。”
齐煜从震惊中回过神，摇了摇头，“没关系，站着也能说。”
“你叫我如兰吧。”女皇把五颜六色的书籍推开，路出了大半的沙发，并拍了拍示意齐煜坐过来。
如兰：“不要这么拘谨啦，同为穿越者，放开点。”
齐煜：“你也是？”
如兰靠在沙发上，表情沧桑：“我刚到这的时候莫名其妙继承了这个王位，按照的套路，什么魔教魔族啊都是人人喊打的存在，果然在这个世界也是，我什么都不懂，长相什么的还跟常人有异，所以才不敢出门。”
齐煜深表同情。
她竟然能在这个地方呆上几十年都没出去看过，也是不容易。日子一定很孤独很无聊吧。
这么想着，齐煜就看到如兰神采奕奕的拿起了一本书，上面写着六界美男图册，后面还有个大大的“精”字。
她飞快的翻了起来，口中还念念有词，“我看刚才跟在你身后的那两个帅哥很眼熟啊，我好像在这本图册里看到过！”
齐煜：“……”
如兰：“别的不谈，这边的帅哥哥遍地都是，而且我听说精灵一族都是俊男美女，你有没有见过？”
齐煜老实回道：“我没见过几个，不大好说。”
如兰也只是随口问问，她把书一扔双
手捧脸，叹了口气，“可惜现在他们对外来人十分警惕，不然真想找几个来当男龙。”
果然……不止齐为止，来这个地方的人都想开后宫！
齐煜感叹之余又抓到一个线索：“奥尔珈卡纳遭破坏时，你们……不是也有人去吗。”
不知是他说的太委婉，还是如兰真不清楚，她茫然的眨了两下眼睛，表情不似作伪，“什么？我没派过人去啊！哎对了，跟你一起的那两个小哥哥是什么来路？”
齐煜：“？？？”
面对着如兰期待的眼神，齐煜为难的“额”了半天，“他们……你不能动。”
没想到如兰一拍手，又眉飞色舞了起来，“我没看错，你果然是姐妹！”
她说完后跑到床头边找了半天，又拿了本书过来，一打开里面全是两个性别为男的裸体小人在做不和谐的事情。
如兰不由分说把书推进了齐煜怀里，特别爽气的说道，“这是我最爱的一本了，既然是老乡，就当做见面礼送你吧！”
“谢谢……”
嗯？走向好像不大对啊，他明明是要问费尔诺斯的事情的，怎么越扯越远？！
不能浪费时间了，齐煜一脸正义凛然的把小黄书放进口袋里，直接问道，“如兰，你跟费尔诺斯熟吗？”
“费尔诺斯？”如兰停下手中的动作，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哦，你说的是大护法啊！怎么了？”
……这看起来一点也不熟啊。
如兰回忆道：“这孩子是长得不错，经常笑眯眯的，我本来还想招进来做男龙的，但他的眼神让我莫名瘆得慌……我就没敢提。”
齐煜真心认为如兰要是提出这件事，那他今天是不可能看得到她了。
如兰继续说道：“我坐上这个位置前，费尔诺斯就在啦，我看他做事都很稳妥啊。其实我只是占着个王的名号而已，实际事情都是费尔诺斯在处理的。哎我突然想到，上任王去世前让我小心他来着……”
她一脸天真，“总体来说我觉得他很好啊，为什么要小心呢？对了，你怎么突然问起他啦？”
看来如兰对费尔诺斯的事情一无所知。
齐煜扶额，费尔诺斯都快谋反了，这妹子还被蒙在鼓里。
就在这时，一个长相妖艳的男人直接闯了进来。
“不好了亲爱的！费尔诺斯突然出现在大殿上，和大长老们打起来了！”
齐煜发现此人不仅进内殿时不敲门，还身着异样的清凉，不禁直直的盯着他看。
见他如此，如兰解释道，“这是我的男龙。”
她一边披上外袍，一边匆匆赶出去，“奇怪，那群老头子怎么会突然来。”
如兰离开前还不忘对着那个男人做出一个飞吻，“雀雀，你在这里等我回来。晚上我们……嘻嘻。”
一切尽在不言中，那个叫雀雀的人做出了一个娇羞的表情以示回应。
齐煜只能在一旁木着一张脸，假装什么都没听到。
两人急急赶到大殿上，还没到就听见了争吵声。
如兰一出现，几个胡子花白的老头停下了争论，朝着她恭敬的鞠了一躬。
如兰明显的不大适应，摆了摆手坐到位子上。
那几个老头的视线太热烈，她只好开口问道，“不知几位大长老今日来是为何事？”
其中一位老者摸着胡子，见费尔诺斯懒懒的坐在椅子上，一副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忍不住冷哼一声，直接便道，“我们魔族虽然名声不好，但还从未有人弑杀过同胞！”
“弑杀同胞？！”如兰大吃一惊，顺着长老的视线看向费尔诺斯，“怎么回事？”
费尔诺斯：“只不过除掉两个玩忽职守的人而已，大长老何必如此虚张声势。”
他指的是守在监狱门口的两个守卫，齐煜不知道这事，以为是豆豆眼和洋葱头挂了，不禁心里一惊，这魔头竟然连自己的迷弟也不放过。
“魔族之不幸啊。”大长老面目痛惜，朝着如兰流出两道泪，“他杀掉的不是我们的仇敌，而是同族人啊……不知是多冷酷的心，才能说出如此话来！”
话音刚落，另一个长老也站出来控诉，“如兰陛下，您常年不在，不清楚这个毛头小儿暗地里所密谋的，那些大逆不道的事情。方才我们跟另外两位客人聊了一会，他们已经将费尔诺斯的所有罪证都告诉我们了！”
他们有声有色的把费尔诺斯正在进行中的计划描绘了出来。
正主却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坐在一旁撑着下巴看着这些老头，像在听故事。
如兰听完后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这是真的吗，费尔诺斯你还想取代我？”
齐煜一直在密切观察这些老头，立刻就听出他们的话半真半假。
他估计这些人早就不满身为外来者的费尔诺斯，官却比他们还大。所以这些人想趁着这次机会，把费尔诺斯赶出去。
这应该也是威利曼和贝利鲁丝的计划吧，
等费尔诺斯脱离了魔族，成为了流浪者，那样也方便下手。
听了这一切的如兰很是纠结。
她无法得罪长老们，可是也不想把费尔诺斯逐出去。
有人看出了她的松动，立刻上前说道，“陛下不必为难，我等今日就将费尔诺斯这个叛徒当场绞杀，好为那些受难的同胞们出一口气！”
如兰有些不知所措：“这这这……”她的小鲜肉啊！
齐煜不禁握住了凳子扶手，紧张又期待。
一言不合就要开始打架了吗！
他看着费尔诺斯好像默认了这句话，站起来的同时表情也变得阴恻恻！
齐煜眼睁睁的看着费尔诺斯身后腾起一股黑雾，下一秒黑雾又消失了，再来却是一阵刺眼的白光。
齐煜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处在一片草地上，身后是一颗参天大树。
他人都傻了，这是什么情况？瞬移？费尔诺斯干的？
这时，身旁传出一阵咳嗽声，齐煜转头看去，差点跳起来。
费尔诺斯竟然躺在树的另一边，脸色苍白，嘴角流血，看起来极其的虚弱。
他说道：“是我把你带出来的。”
“为什么？”
难不成，双方其实已经在一秒里迅速打完了，只是他太麻瓜什么都没看到？
如果是这样的话，费尔诺斯寡不敌众，先逃出来避战一波好像也有点道理。
费尔诺斯安静呆着的时候倒让人感觉迷之怜爱。
齐煜不知不觉盯着他看了一会，发现对方好像有一阵子没动静了。
不会吧。
齐煜刚想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就听见费尔诺斯突然开口，气若游丝，“我快死了。”
虽然外表看不出来，但每次两道力量相互猛烈冲击时，他的身体都遭受着重创，费尔诺斯每次痛昏过去时，都抱着不会再看到第二天太阳的想法。
“这是你把我带出来的
原因？难不成要让我给你下葬。”
空气安静了几秒，费尔诺斯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睁开眼斜斜的看着齐煜，“还真是丝毫没有同情心啊。那一天也是，我都那么惨了，你也没有留下来。”
齐煜没有说话，他能感觉到费尔诺斯此刻没有恶意，原先害怕的情绪也消散了一点。
如果你杀那些无辜者的时候，多一丝丝同情心，也不会走到今天。
费尔诺斯看着天空，声音很轻，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是故意发病的。”
“想看看你们的反应。”
“啊？”齐煜说道：“真是搞不懂你。”
难不成，他还指望贝利鲁丝念及旧情可怜他？
不过，看费尔诺斯这个样子，怎么感觉他好像真的快死了。
内心刚生出一股怜悯，齐煜就听到身旁接着传来一句“可惜还没杀光人类跟精灵。”
齐煜：“……”
费尔诺斯这也太执着了，他们到底跟你什么仇啊！
齐煜心底的怜悯之意一下子消失殆尽，身旁的人突然又蜷成一团，语气微弱。
“他不喜欢我。”
齐煜从这句话里硬生生的听出了一丝委屈。
“父神……”
齐煜叹了一口气，接着顿了一下，迟疑的看向上空。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叹气的同时，好像也有人在同步叹息。
过了一会，齐煜发现这不是错觉。
一道圣洁的白光打在费尔诺斯身上，将他紧锁的眉头慢慢抚开。
从遥远的上空好像传来一个声音，带着神圣感，“孩子，我对你们的爱都是平等的。”
“父神……”
费尔诺斯双眼紧闭，神情十分可怜，在白光的治疗下，他好像恢复了一点生机，在齐煜的帮助下勉强坐起来了。
就见他方才虚弱的样子一扫而空，又变成了以往的样子，神情厌恶的想要躲避白光。
那道光在费尔诺斯万般嫌弃下，在原地顿了三秒，而后被收了回去。
上空又传来声音，“我知道你还在记恨我，当初在你脸上留下那道疤是万不得已。唯有留下它，才能封存住你体内的光明力，那样即使你堕了魔，我也能将你拉回来。”
费尔诺斯摸上脸颊上的刀疤，半晌后笑弯了腰。
他说：“就是因为这道疤，让我时刻承受巨大的痛苦，不出几日便能体会到千刀万剐的痛楚！我从未后悔堕魔，您的这番说辞真是好用心啊。”
“随我回去吧，费尔诺斯……唯有吾，能够治好你。”
费尔诺斯朝着天空愤怒的大吼，“你没有资格替我做决定，当初是，现在也是！”
不管费尔诺斯如此咒骂，上头的人都保持着极为容忍的态度，只不过这一次，费尔诺斯似乎是抵挡不住了。
他能感受到自己正在被一个强大的力量所拉扯着。
齐煜围观了全程，意识到费尔诺斯只是个身处叛逆期的少年，不过上头那人也有点可怕，直到自己孩子快死了才做出一副慈父的样子。
费尔诺斯还在喃喃自语：“你只是想要一个听话的傀儡，有了一个帕尔迪诺还不够，还想将我也打造成那副愚蠢的样子。”
听到这话，那人语气严肃了许多。
“我会净化你体内的魔气，还有这些不好的记忆。”
齐煜盯着上空出神，突然感到脸颊一痛，他捂住脸颊，无法相信费尔诺斯竟然咬了他一口。
费尔诺斯表情十分的不服气，但却无法抗衡光明神。
他看着齐煜说道：“等我。”
不消片刻，费尔诺斯消失了。
齐煜独身站立在树下，还有些回不过神来。
所以，这一切就这么结束了？
作者的声音突然传出：你完成的太棒啦！不仅干掉假龙，还免除了多族纷争！简直和重生前的你判若两人嘛，我对你另眼相看了！
齐煜想到作者骗自己去后山就气：不是，你、你竟然还敢出现！
作者嘿嘿一笑：剧情需要嘛，你这不是一点事也没有？哎呀，说正事吧，你这次超额完成任务，所以我是来特意赦免你的99件好人好事，跟集齐后攻的任务。我现在可以立刻把你送回去喔，怎么样？考虑一下吧。
齐煜原先想说什么，却动了动嘴唇没说出口。
“我……”
威利曼和贝利鲁丝找到齐煜的时候，齐煜正在望着远处发呆。
“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两人拉着齐煜想看看他伤着哪里没有。
齐煜收回视线，看着两人着急的神情愣了一秒，而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
“回托鲁尼斯吧。”
那里还有人在等着他。
（第四本，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