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你就不同了,阿爷是刺史,你也没旁的兄弟,到时候你也是做刺史,多威风。”兰洳说着,黧黑的面上浮现些许不好意思,“都说肥水不流外人田,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你可一定要帮我。”
慕容叡点头,“好。”
兰洳惊喜万分,“真的?”
“不过我有条件,在这儿你要听我的。”
“这是当然,既然来了你这地方,自然就要听你的,我家当都带来了,我想你要是不收留我,我就赖在你们家不走了。”
慕容叡嗤笑,他起身叫人在前面院子收拾个地方出来让兰洳住下。
“你先去把东西放下,我和爷娘说一声。”
慕容渊听慕容叡回禀的时候,眉头几不可见的一蹙,“你把他留在府内?”
“他的底细儿都清楚,何况留他下来,也可作为不时之需。”
不时之需让慕容渊皱了皱眉头,突然想起那夜里慕容叡的话,慕容叡话语里的意思,说是这北面天下太平不了多久,那话听的他冷汗涔涔,他觑了慕容叡一眼,“既然都摸清楚了,那你就去吧。”
慕容叡低头应了一声是。还未抬头,就察觉到一股目光注视他。
堂屋里头的宾客很多,十分热闹。有人看他并不奇怪,但那目光尖锐如刀,和那些宾客完全不一样。
慕容叡马上抬头,要循那道目光找过去。他一抬头,那股被人注视的感觉马上消失,看的就是互相吹捧的宾客。环顾一周,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他眉头皱起,慢慢的坐了回去。
明姝大清早忙的头昏脑涨。慕容渊那里来了许多客人,刘氏这里也坐了不少的女客。女客们跟着自己的夫君来的,还带着女儿儿媳,一坐下来,谈东说西。
那些娘子们一面和刘氏说话,一面时不时打量一下坐在后面的年轻小寡妇。
那个小寡妇新年里头也换上了崭新的行头。原本就正青春貌美,哪怕不特意打扮,也是楚楚动人的姿态。
出色的样貌总是吸引人,女眷们不动声色的打量明姝。刘氏也不阻止,有个貌美的儿媳在身边,对于她这个婆母来言,也是值得骄傲的事。
刘氏打量了一眼那些来的女眷们,年轻的不少,可是和明姝一样美貌夺目的人却少之又少,有那么一两个容貌靓丽的,和自家新妇一比,也少了几分灵动。
女人间的争斗,不像男人那样明目张胆,不动声色里分出高低胜败。
夫人们自持身份,不和年轻新妇比貌美,可身边的儿媳女儿比不上,不由得有些气垒。
不过那等没有女儿的官眷们,仔细打量这么个年少小寡妇,目光里不免有些别样的打量。
国朝鼓励寡妇再嫁,甚至皇家嫔妃王妃们,也可以在夫君离世之后,自行改嫁人家。所以这么个才十五岁的小寡妇,肯定是守不住的。
能嫁到刺史家里来,娘家就算再落魄也落魄不到哪里去,何况还没来得及和夫君同房,如果花上些功夫,娶进家里来,和娶个头嫁小姑娘也没有什么区别。
刘氏和那些女眷说话,察觉到那些女眷落到身后新妇的目光,有些得意。
这个新妇在,就是衣袍上的明珠,穿在身上见人,都觉得光彩夺目,远远压过众人,心下舒畅无比。
不过刘氏的舒畅没有多久,有个女眷和刘氏说了几句话,又夸了新妇天生丽质,温柔听话。随即感叹,“要是阿六敦好好在家里,恐怕刘夫人就等着抱孙子了。”
这话一出,众人脸色微变,又心里暗爽。
主人家的主母摆谱点也没什么,不过拿着个寡妇往自个脸上贴金,忘记了新妇再貌美,也留不住她那死鬼儿子,漂亮新妇的边儿都没挨着就成了一滩肉泥。到头来,尸体都寻不着,造墓都只能造个衣冠冢。
刘氏脸上笑容微僵,明姝心里大惊,大过年的,要不要说这些诛心的话。
刘氏没有立刻暴起和人对骂,她幽幽叹了口气,“是啊,阿六敦没有这个福气。幸好还有他弟弟。”刘氏长叹一声,“你儿女双全,自然是不用遭我这一趟苦楚。”说完,目光瞥说话的人,目光发冷。
扎人心窝的话说出口,那个官眷得意之余又有些后怕,刘氏毕竟还是刺史夫人。官大一级压死人,刘氏要是在慕容渊枕边说几句话,发作起来,叫人喝一壶的。
刘氏看了一眼身后的明姝,明姝会意,满脸羞愧低头,“是儿没有那个福分侍奉夫君,当年嫁来平城时,欣喜万分。谁知……”
“好了,谁能料想到以后呢。”刘氏含笑斜睨那官眷,“世上福祸相依,谁也不知道以后发生甚么事。今日儿女双全,说不定以后呢?”
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些难看。
在场的人鲜卑人居多,还没习惯过汉人的节日,也没有什么新年里头套个好彩头的说法。鲜卑女儿们自幼在马背上长大,性情刚烈如火,不如汉人女子那般温和迂回。心下不满,直接了当发泄出来再说。至于后果,到时候再慢慢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