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奇怪。
她低头定睛看了看,发现他正仰着头,打量他身后那栋满是沧桑的建筑。
这个动作, 让他身上那种小孩子的感觉又回来了——因为他眼中写满了对未知世界跃跃欲试的探险欲。
韩乐雪觉得自己多心了, 定神观察了他几秒, 才又开口道:“我们是不是……”
严天意却再一次打断了她。
他并没回头,只是仰着头, 看着这栋楼的天台:“阿姨,这栋楼叫‘德才楼’, 你听说过这栋楼的传说吗?”
夕阳西下,残阳似血。
晚秋萧瑟的落日余晖清冷地铺展在校园森森小路上,落叶簌簌而下, 风卷来的那一丝凉意让韩乐雪不禁打了个寒颤。
平城大学的“德才楼”闻名网络, 流传着各种各样耸人听闻的传说,生活在平城的人,只要不是坚信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坚定分子, 多少都会听到一点传闻。
韩乐雪突然间听严天意说起这些,不由有几分毛骨悚然,半晌,才勉强笑了一笑:“没有,我没听说过。”
“哦,是吗。”严天意的表情像是挺遗憾的,转过身来,一边比一边道,“据说这栋楼闹鬼哦,女鬼,头发这么长,听说白天也会出没哦……‘嗷呜’一声,就会把你抓走哦。”
这又是再浅显不过的孩子话了。
韩乐雪觉得,如果他一本正经的给自己讲一讲吴哲茂家族的豪门恩怨,此情此景,她搞不好真的会吓到。
但是被他这么一说,韩乐雪只剩下想笑。
事实上,她也真的笑了出来:“这都是吓唬你们小孩子的,这个世界没有鬼的。”
“没有鬼吗?是真的没有,还是心里也没有呢?”严天意居然带着很遗憾的表情转过身来看着她,“可是,就在不久前,有一位阿姨突然从这栋楼上跳下来死了。”
韩乐雪一怔。
严天意笑了,伸手指了指韩乐雪脚下的柏油路:“那位阿姨摔死的地方,就是阿姨你现在站着的地方哦。”
韩乐雪下意识地跳开,随后她看到了严天意恶作剧得逞一般的笑容。
她意识到这孩子是在吓唬自己。
但是偏偏,她跳开的地方,真的有一片与众不同的颜色,那颜色浓郁到接近于黑,配着残阳愈见阴沉的晚色,却偏偏能让她看出一抹残留的红。
……像是血的颜色。
韩乐雪心里突然一阵不舒服,周围偶然路过的行人让这静谧的楼前有了些许人气。
她定了定神,一扫脸上的慌乱,勉强笑了一笑,以哄小孩儿的语气对严天意道:“这么吓唬阿姨是不对的哦。”
严天意似笑非笑的抬起头看她:“不对吗?”
韩乐雪一皱眉,突然觉得这小崽子烦人地很,却仍然耐着性子:“当然是不对的,你也会这么吓唬你后妈吗?”
“不会啊。”严天意笑了,“因为那是妈妈啊。”
他这个语气让人感到非常熨帖,韩乐雪于是笑着循循善诱道:“那就对了,你也不该这么吓唬我。”
“呵,不该么……”严天意轻蔑地笑了一笑,抬起头,眼中精明而狡黠的光芒一闪,直逼韩乐雪,“可是,你一个初来乍到的陌生人,你怎么知道她是我后妈?”
韩乐雪一愣。
“是有人告诉你的?”他狡黠的神情未变,微微一笑,敏锐地缓缓追问道,“是谁呢?”
韩乐雪的眼神一慌,但是她很快又镇定下来——被一个孩子追问到露出马脚,这种事情实在太荒谬了。
“没有人告诉我。”她故意转换了话题,“以及我们出来的够久了,如果你没什么想说的,我们也该回去了。”
严天意却站在原地不肯动。
“你当然可以不承认,但是,给你一个小小的忠告——无论他跟你说了什么,你最好都不要信,否则……唔——砰!”
他手和声音配合,惟妙惟肖地模仿了一下一个人从顶楼纵身而下的场景和声音,随后抬头看着韩乐雪:“这就是相信了他的下场,有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韩乐雪整个人一惊。
她将信将疑地看着严天意,却发现这小孩儿又自顾自地恢复了普通顽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