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他就自己来了。
走廊尽头通着风,冷意十足。
尽管如此,韩津的衣着也仍是单薄,除了已经上身的衬衫,就剩下一件单薄的风衣,看着一点也抗不住寒意。
林善看着他解扣子的同时,目光不期然飘向他的腹间,裤腰边沿的上方,那儿裸露着一小块肌肤,同样有着类似刚才的黑色纹样。
只是不同于刚才的单字,这会儿她透过衬衫下摆的隐约遮动,看清了那一串数字——5203。
霎时,她屏住了呼吸。
韩津状似未觉,扣完最后一粒,抓起外套也不穿,就准备往外走,回头时见她站在原地垂眸发呆,在前方唤了一声,她才醒悟过来。
林善的行李还放在他的车上,见他直接上了车,想必允了送她去车站的事,也跟着开门上去。
路途中,林善拿出药袋子,一样样跟他说明要注意的方面,他默默听着,间或转过头来看她一眼。
林善错开他的目光,将药物品放好,说:“我运气不好,总是遭遇这种事,谢谢你的解围。”
韩津撇撇嘴角,似乎无话可讲,谢谢与否,对他毫无轻重,他只在意她的安危。
“如果你出事,我会内疚一辈子。”
没等她有所回应,他补充道:“不是因为他,是因为你。我猜到他会这么做,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也不期望你能原谅,只希望你好好的,别受一点伤。”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儿?”惊险已过,她回想他为何出现那么及时。
“你上车时,我就在酒店门口。”
林善记得自己当时还特意巡视过,说:“我没看到你的车。”
韩津:“我换了辆车。”
就是目前这辆。
显然,彼此都知道对方的想法,只是选择了心照不宣。
林善默然,过了会说:“回去以后我不会再回来。”
不再回来,至少不两看生厌,也不想令他为难,添麻烦。
他对此不语,也没问她接下去的打算,以及那些报复性的举措。
到了火车站,附近车流拥堵,前边不让停车了,韩津不得不选了就近路边停下。
见他熄火打算下去,林善叫住他:“进去就检票了,也没什么好送的,你回去注意安全。”
她这样说,韩津停下开门的动作,点了点头,又想到什么,还是推门下车。
他去帮她搬行李箱下来。
林善接过,想再做次正式道别。
韩津抢先问:“以后真不回来了?我……我听说你们单位打算在这儿开分所。”
知道他话里的意思,林善承认:“是有这个项目,但是我不一定。”
“嗯,这样……”他低下声,落寞与并。
林善见他的衬衫领子被夜风刮得竖起,忍不住开口:“韩津……”
话头再次被他抢先,他又问:“那以后,我能去你那儿看你吗?”
他认真地望着她,问得那样小心翼翼,林善斟酌半刻,抿唇轻点头:“可以。”
两个字稍作安慰了他,韩津的脸色难得有丝缓和,林善望着近在眼前的这张脸,克制想上前抚摸的冲动,艰涩开口:“韩津,你好好的。”
于她来说,什么才是好好的。
韩津知道她的理解跟自己所想的绝不一样,想问又放弃,最终点头默应。
然后在她转身走了几步远时,韩津又叫住她名字。
林善停下脚步回头,侧过身的同时,却见他朝她走来,几步便在眼前,还未看清任何细节,自己已被他拥入怀中。
切身感受实实在在的拥抱,林善一只手还拉着行李杆,被迫仰头贴合他倾身下来的肩膀,原来他穿得那样少,胸膛却是如此滚烫,捂热了才发现实际自己比他还冷。
韩津也感受到她身子的微微颤抖,贪恋地拥紧多抱了一会儿,手掌扣住她的后脑顺发游移,又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拿唇轻吻,直到最后不舍地放手。
“走吧。”
当她再次转身往火车站走时,脚步比先前愈加沉重,不用回头也知道,有人一直拿目光在看着她走,直到再也看不见。
好似回到当年,奥热难耐的夜里,她在火车站斩断过去的一切,抛弃在途程的轨道上,一去不复返。
煎熬重现,但这一刻她清楚,他比她更加不好受。
相比这一夜的无眠,次日林善换了心情,整装收拾一番,去参加任媛的婚礼。
同龄圈子内,结婚的陆续多了起来,林善每每围观祝福,愈发觉得自己是局外人,有生之年她不知道自己的那一刻会在什么时候。
沾染喜气后,重新投入工作中,日子接近年底,林善渐渐忙碌。
那边一个电话也没有打来,生活恢复如常的平静,好像那个人做了不打扰的承诺般。
实则韩津忙里抽闲都能想到她,以为她那边会有律师函发来,却长久没有动静,才知她已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