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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许久。</p>
通州那边，纪吴氏刚接到顾锦朝的信。她看着信思索了许久。</p>
宋妈妈刚进来，觉得松油灯光不太亮，轻手轻脚取下簪子挑了灯花。小声问道：“太夫人想什么如此出神。连烧到灯花了都没注意到呢。”</p>
纪吴氏放下信封，叹了口气。随即又问她：“你去老大媳妇那儿看了。那孩子可睡了，不再成天哭着找赵氏了吧？”</p>
宋妈妈答道：“喝了碗红豆甜汤。煜哥已经歇下了。大夫人今天找了两个小丫头陪他玩翻绳，玩得高兴就不记得别的了。晚上和大夫人一起睡的，还缠着要和大夫人睡在一个被窝里。”</p>
这孩子乳名叫乞儿，小户人家的规矩，小名就随便叫了，叫大了反而怕养不活。纪吴氏听了十分不喜欢，逼着纪尧给孩子取了个字。</p>
他很不愿意，听了之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等了好几天才差小厮给她拿了张纸过来，上面只写了一个‘煜’字。</p>
纪吴氏想到孩子那张脸，微微的出神，过了会儿才问：“纪尧还是没去看过？”</p>
宋妈妈答道：“二少爷回府就去涉仙楼，从来不往大夫人那儿去。”</p>
纪尧心里还是怨这个孩子的，说起怨孩子，他说不定更怨自己。</p>
纪吴氏道：“别说他了，我看了那孩子都满心的不自在，总是想起朝姐儿来……但毕竟是纪家的骨肉，总不能让他流落在外。幸好那赵氏还算安分，如今呆在田庄里也不敢闹腾。”</p>
宋妈妈笑了笑：“看久了也就自在了。我瞧着这是表小姐给您写的信吧，表小姐倒是孝顺，每月给您写两封信，就是冯氏在旁虎视眈眈的，也没有落下的时候。”</p>
纪吴氏说：“这信可不是写来给我请安的……冯氏想给顾德昭续弦，找到了自己的表侄女。朝姐儿是想问我有没有更好的人选。若是顾德昭真要续弦，怎么也不能娶一个和冯氏牵连的人。我正考虑着谁更合适呢，身份太差了不行，恐怕压不住冯氏。身份太好了，又怎么会想嫁给顾德昭呢……”</p>
宋妈妈帮纪吴氏掺了茶：“太夫人心里有没有主意了？”</p>
纪吴氏点点头：“主意倒是有个，而且还是个好主意。给粲哥儿做媒的那个徐夫人你可还记得？她女儿上次还悄悄向巧心问起过顾德昭的事，巧心下来告诉过我，当时我也没当一回事……如今想想，那徐姑娘未必没有这个意思。罗泰前不久在那地方弄出了人命……徐家就不敢和罗家说亲了，如今愁得都开始打听香河某个穷举人的儿子了。我觉得徐三小姐未必不可，不过还要写信给朝姐儿说一声。”</p>
穷举人的儿子……未免太不门当户对了些！</p>
宋妈妈咋舌，徐家老爷怎么说也是正三品的通政使，嫡女再怎么也找不到小地方的穷举人儿子身上。</p>
她点点头：“奴婢也觉得十分不错……既然都拿定主意了，您也不必犹豫啊……”</p>
纪吴氏叹了口气道：“我是想起晗儿了，心里难受……恨不得顾德昭落个难看的下场，解我心头的怨气！但他又是朝姐儿的父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p>
她让宋妈妈去拿了纸笔、捧了松油灯过来，写了几行字却顿住了。</p>
纪吴氏皱了皱眉，问宋妈妈：“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朝姐儿落水的事？”</p>
宋妈妈点点头，那事情闹得大，她自然记得。</p>
顾锦朝十三岁那年夏天来纪家避暑玩耍。偷偷跑去摘莲蓬，却不小心落了水，跟着她的是个小丫头，语无伦次地来禀报了，等她们赶过去的时候，顾锦朝已经被人救起来了，躺在凉亭里神志不清的喃语。</p>
那小丫头说是个陌生男子让她去喊人，说这里他看着，应该是那男子把顾锦朝救起来的，却看不到人在。</p>
纪吴氏抱着顾锦朝回来，脸色阴沉，发了好大的怒气，把顾锦朝房里的小丫头都赶去了厨房，并且说了谁都不能说出去，谁说就是个死。</p>
顾锦朝被陌生男子救起，那就是坏了名节的事。除了这个男子，她谁也不能嫁了。</p>
纪吴氏问了那丫头，陌生男子究竟是什么模样，但是她说的特征，对了全府的人都找不出来。</p>
纪吴氏猜测救人的那个也不想麻烦，因此才悄然走之。她就把这件事瞒了下来，没有几个人知道。</p>
直到她今日看了顾锦朝的信，心里才隐约有些明白。</p>
顾锦朝说父亲擢升之际，恐怕要多注意着上头的事，问她陈三爷是否和纪家来往频繁。</p>
陈三爷有段时间和纪家来往很多，那时候，两家合力修筑保定的庙宇……</p>
顾锦朝落水的那天，她记得陈三爷是来过的。因为大爷身边的小厮还过来问过她，说是预备一桌好菜，不一会儿又过来说不必了，陈三爷已经先走一步了。</p>
她那时候还觉得奇怪，但是她怎么也没把这事联系起来，毕竟小厮过来说的时候，她还不知道顾锦朝落水了。</p>
纪吴氏脸色凝重：“……当时把朝姐儿救起来的，很可能是陈三爷。”</p>
宋妈妈差点没端稳松油灯，她睁大了眼：“您说的陈三爷……如今的内阁阁老，户部尚书陈大人？”</p>
这怎么可能呢！</p>
纪吴氏道：“……他当时还只是詹事府少詹事。”但是想想她也觉得荒谬，一个是当朝权臣，一个是深闺女子。要是当时陈三爷没离开，而是把这件事认下来了……</p>
纪吴氏倒抽了口凉气，过了好久才说：“……陈三爷能两年之内从少詹事做到阁老，也实在是应该的。”此人意志坚定，遇事果断，才加上自身的才学……不崭露头角都难！</p>
她犹豫了很久，还是把这件事写进了信里面。</p>
虽说算不得什么，但顾锦朝知道了说不定有用呢。()</p>
第一百七十七章：沏茶</p>
冯氏带程宝芝去合了八字之后，心中就大概安定了下来。两人只要八字合了，这事她就能找到说法，到时候不怕顾德昭不同意。</p>
程宝芝端了个绣墩坐在她旁边，帮着她捏腿。</p>
虽说不如大户小姐懂得穿着打扮，言行有度。但是她伺候人还是一把好手的。</p>
冯氏半闭着眼睛，听程宝芝小声和她说话：“……我是没见过母亲的，继母生了个弟弟，更是不把我们姐几个放在眼里。大姐、二姐早就出嫁了，还是三姐拉拔着我。父亲</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