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晓红不住地追问着，麦影西却什么都不能回答，她的头抵着刘晓红的肩膀，几乎哭得一塌糊涂。</p>
刘晓红一头雾水，只能泛泛地安慰她。</p>
其他人更是插不上嘴了。</p>
麦影西并没有失控太久，她很快止住了抽泣，擦干眼泪，继续干活，只是人突然沉默了下来，不像前几天那么谈笑风生，妙语连珠了。</p>
恳好容易挨到下班，麦影西向老板好好检讨了自己方才无礼对待客人的事情，老板却根本没往心里去，反而很担忧地看着麦影西，关切地问：“影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脸色看上去很不好呢。”</p>
麦影西摇头，勉强笑笑，“没事，突然发情绪，对不住大家了。”</p>
她总是很体贴，不肯让任何人为自己操心。</p>
让同事们也不啰嗦什么，让麦影西早早地回去休息了，从餐厅到集体宿舍，不过五分钟的路程，这条路，虽然要穿过一条幽深的小巷，可是，却没有任何可以藏身的地方，这条路，也一定被雷代他们控制了，也许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有很多摄像头，很多人守着，她根本逃不掉。</p>
——可是，她没有时间了，雷皓天入院了，琳琅之前发给她的短信，可能是真的，可能是假的，可无论是真假，她都不想冒险。冒着永远失去他的险。即便雷皓天真的选择了放弃她，她也不能就这样不闻不问。麦影西不想自己的余生都生活在悔恨与追念中。</p>
回到宿舍后没多久，刘晓红也回来了。麦影西踌躇再三，终于还是找她借了手机，号码是熟悉的，几乎不用思考，那串号码便拨通了，她深吸一口气，静静地等着电话那头的人，将话筒拿起来。</p>
电话终于接通了。</p>
那个熟悉的，其实并不久违，但在这几日里，却变得分外陌生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喂。”</p>
麦影西咽了咽口水，想开口，鼻子却率先发酸。</p>
“影西，是你吗？”那边也是一阵沉默，然后，他问。</p>
没有试探，这句话，分明是笃定的。</p>
麦影西终于应了一声，“嗯，是我。”她的喉咙有点发哽，“你怎么样？”</p>
“没什么不好，正陪琳琅吃晚饭，她去洗手间了。”那边的人平平淡淡地回答道。</p>
麦影西愣了愣，“我听说……我听说你……”</p>
“嗯？”电话那头，雷皓天云淡风轻，隐隐约约，还传来了悠扬的声乐，一首舒缓的钢琴曲，那是西餐厅常见的背景乐。</p>
她几乎可以看见他此时的模样，一头拿着手机，另一只手松松地搁在餐桌上，西餐厅清雅的灯光，在他俊朗的脸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哦，琳琅回来了，我要挂电话了。你知道——我不希望她有误会。”</p>
他淡淡地说完这句话，电话那头，很快便传来了忙音。</p>
麦影西呆呆地坐在床上，好半天才是有了反应，她突然笑了笑，手紧紧地握住了手机，</p>
“大笨蛋！”</p>
却不知是在骂雷皓天，还是在骂自己。</p>
刘晓红在上铺担忧地看着麦影西，将手机拿回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地保存了这个号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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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皓天果断地挂完电话，然后，同样如麦影西一样，将手机紧紧地拽在了手心里。</p>
在他的对面，琳琅有点忧心地看着他，“麦影西？”</p>
雷皓天没有接话，他伸手，将面前的CD按了停止键。</p>
在他面前，不是优雅的西餐厅，也没有美味芬香的食物，只有医院苍白冰冷的墙壁，以及淡淡的苏打味。</p>
琳琅刚刚把苹果削好，她将苹果放在了桌面上，她抬头看他，目光却顿时一痛。</p>
“又流鼻血了，我去叫医生。”她慌张地站了起来，许是动作太急，膝盖撞到了床架，琳琅的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p>
雷皓天却拉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出门的动作，头微微仰起，苍白的脸上露出一轮淡然的笑来，“没事，不用叫医生，等一会就不流了。慢慢都会习惯的。”</p>
琳琅只得又坐了下来，她拿出纸巾，小心地为他擦拭已经流出来的鼻血。</p>
鲜红的血，染过白若金纸的唇，惊心动魄，却也有一种病态的美。</p>
“你放弃你处心积虑经营的一切，换得我所剩无几的几个月，到底值不值得？”雷皓天忽而笑了起来，这样问琳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