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先生,就到这里吧,前面是小路,车子进不去。”
白瑞曦发现贺野也下车了,似乎要亲自送她到家门。
她看了看四周,小巷狭窄,坑坑洼洼的路满是污水,需要踮着脚走才能避免碰到脏污。
她把目光放在了贺野的身上,今晚他应该是参加了什么活动,穿的很正式,她不懂牌子,但看得出来他这一身西装面料昂贵,设计裁剪都是上乘之作,明显是私人订制的。
他和这个地方格格不入。
“贺先生,其实您送到这里就可以了,不用下车的,这条路不好走。”
当她听到贺野说要送她回家时,她有点不知作何反应,理智告诉她,不该轻信一个只见了寥寥数面的男人,但直觉又跟她说,这个男人不会伤害她。
也许是这些个晚上他默然无言的陪伴,给了她似有若无的安全感。
所以她没有开口拒绝,贺野看她沉默,知道她同意了,他对她温柔笑道:“不要有心理负担,你作为佳佳的老师,这是我应该做的。”
这确实是一个很正当的理由。
于是她给晓琪发了信息,告诉她不用来接她了,有个孩子的家长正好顺路送她回去。
“现在太晚了,看你安全到家比较重要。”
贺野的话让她眉睫一颤,两人并肩走在这条小路上,现在是凌晨,但还有几家小店开着门,远处还有几丝诡魅的红紫灯光闪烁着。
他突然问:“你应该不是一直住在这里的吧?”
白瑞曦愣了一下,马上答道:“对,我是前两年才搬来的。”
“可以问一下为什么会搬来这里吗?”
“前几年为了给我奶奶治病,卖了家里的老房子,我家原来住在青花胡同里。”那块地方是苏城最具有代表性的传统江南建筑,青瓦白墙,傍水而立,是住了好几代人的老式旧宅。
贺野没有再问下去,他似乎知道后来的结果,奶奶还是没挽救过来。
他们之间突然很安静,过了一会,白瑞曦开口。
“贺先生,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问。”
“您应该不是苏城人,怎么会来苏城呢?”
“工作原因。”
“您说您在便利店是有事情要办,那现在办的差不多了吗?”
月色的清辉散下来,他的眉眼似乎惹了星尘,肩头也泛着莹白的光。
他不由得染了两分笑,“说实话,这个我也不知道,因为这件事情,主导方不是我。”
白瑞曦低下头,“那您今晚送我,没有耽误您的事吧?”
“前面的小心!让一下!”
身后突然来了一阵扑哧的摩托声,十分刺耳,冲散了一地积水,正要从白瑞曦的身侧开过。
贺野伸手,抓着她的手腕将她转过来,与自己对调了个方向。
积水溅到了他的裤腿上。
摩托的声音渐渐远去,白瑞曦稳住心神,出声问道:“您没事吧?”
“没事。”
积水溅得很高,白瑞曦看到蹙着眉,有点不好意思,觉得他和这里极度不符,本该纤尘不染的衣服却被弄脏了,像是被她弄的一样。
她突然有点后悔没有拒绝他送她回家了。
“贺先生,您为什么要送我呀?其实可以不用麻烦您的。”
吴侬软语,她透着后悔的话语听着像是在撒娇。
这句话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他握住,没有松开,他的手掌很大,她的手腕又极细,如同一枝柔嫩的花骨,含苞欲放,他能轻而易举地摘折,或捧或捏,仍有余地。
她的脸开始发烫,她第一次和异性这么接触,很羞涩。
瑞曦抬头,发现男人的眼睛如暗夜星辰,又暗又亮,暗的是深邃的瞳孔,亮的是眼底不易察觉的微光,像是隐匿在丛林中等待猎物的猎人。
可偏偏,这样的眼神却很专注。
“你觉得呢?”
他开口,声音如同这轻柔月色的霜。
你觉得是因为什么他要送你回家?仅仅是因为你是他家中小辈的一个微不足道的老师吗?
白瑞曦茫然了。
他循循善诱,声声轻缓,“你觉得是什么样的事情需要在便利店里做?又或者说,便利店里有什么吸引了我?”
“是那盒你喜欢的关东煮吗?”
还是喜欢关东煮的你呢?
凌晨两点的街道,四下无人,白瑞曦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咚咚咚。
她怔怔地望着他。
贺野笑了一声,对她说:“好了,到家了,进去吧。早点休息。”
他松开她的手腕。
她像是被烙印烫到了,后退了两步,有些踉跄地跑到门口。
白瑞曦停顿了一秒,转头对他说:“谢谢您送我回来。”
她正要进院子的时候,听到他叫了她的名字。
“瑞曦。”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