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吧,等会儿让村里人给我们把县试作保的事弄好了。”景为之说着,看了兰草一眼。
兰草看他这模样就知道是不生气了,她心道男人可真是好哄,不过这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是她藏了钱,可景为之自个分明也知道,就是舍不得钱给老虔婆花而已。
两夫妻相视一笑,走路的步子都轻快了。
***
景二牛的牛车正晃着,出村还没多远。他车上拉了几个人,都是往镇上去赶集的,回镇上的账房景柴也在他车上。
景二牛正和人唠着嗑,牛车前面走过来两人。
景二牛把他一双虎眼瞪大,看了过去,接着他的虎眼就给瞪成了牛的铜铃眼。
隔着五米,景二牛张嘴就骂:“景为之你个畜生!还带着这个毒女人来我们村干嘛?”
当初小小年纪的两个方哥儿和小秀才,哭着喊阿哥阿嫂关柴房,不给娘请大夫的事,景家村的人各个都记着呢。这种娶了婆娘,就不要父母的不孝子,人人都嫌弃。
景二牛开了头,车后面话本来的就多的中年哥儿和女人都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地先骂了再说。
“啊呸,什么臭的人都往我们这路上跑,人都看臭死了!”说完拿手往鼻子前扇风。
“狠心让寡母活活病死的,骂你句畜生我都觉得对不住畜生。”
一贯温和模样的景柴也眉头一皱,对着前面啐了一口:“不是东西!”
一车人同仇敌忾,兰草被骂得一懵,缩在了景为之身后。当初老虔婆死后分家产,一群村里人跑他们家去,她被不少粗蛮哥儿、婆子骂过,险些就被打了。
景为之伸手护了兰草一下,抬起头看向陌生的村里人:“各位,这路可说了不让我走?我也没干什么危害村里的事,只是回村看看,顺便祭拜一下先人。”
景为之和兰草好些年没回景家村,要不是户籍一直落在景家村,这回要找人给儿子县试作保,他才不来这穷地方呢!他手里拿着的身契,只能拿捏他那弟弟,可拿捏不住这些村里人,所以说话还是拉出了祭拜先人的大旗。
景二牛上下看他和兰草一番,不信地道:“还祭拜?不把人给气活就好了。”
车上也有人眼明心亮的:“两手空空地祭拜,能耐啊!”
景为之被说了,厚脸皮地笑笑。反正他用这借口来,没人能赶他走。
景家村的人看不惯景为之这人,可景为之真要来拜祭先人,他们还真没有拦的理由。想着村里人那么多,也不会叫这些人欺负了小秀才和方哥儿。
景二牛一甩牛|鞭,对身后的几人道:“走了,坐好了啊。”
牛仿佛歇了一会有了力气,走的速度都快了,留下一阵灰给兰草和景为之。
兰草呸呸了好几口,才泄气道:“这群泥腿子!知道什么!”
不得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兰草骂到景为之心里去了。景为之从不后悔自己干的事,因为要是什么都没做,他指不定在哪吃土呢,哪像现在经营着一个铺子,还能收着另外一个铺子的租金,日子多快活。
不过景为之骂不出口,他拉拉兰草的袖子:“走了,我们快点忙完,快点回去。”
***
“咚咚——”
院门外的敲门声传进来。
柳方放下手里的计划盖住,才起身去开门。
“来了来了,谁啊?”柳方喊了一句,然后快步跨过前院,打开大门。
门打开,露出站在门口的景为之和兰草来。景家在村外方,两夫妻一路来竟然没有再撞上别的村里人。
柳方看了一眼,稍微一想便认出了这两人,立刻不耐就浮现在脸上。
兰草看了看这小哥儿,眉眼一挑,刚想开口让他让开……
柳方手一用力,门啪地一声猛地合上。
门彻底合上之前,兰草甚至还看到了小哥儿翻的白眼!
兰草楞了一下,然后气得拿手捶门:“小贱皮子!你给我开门,你的卖身契还想不想要了!”
柳方已经走出了好几步,听到“卖身契”三个字,他的脚步顿住,有些怀疑门外边那狠毒女人说的是真还是假。
柳方站定,脑海里仔细回想。可他想了一阵,却还是不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