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最主要还是我哥,他怕我出事。我爹娘死得早,是他把我拉扯大的……」任程飞爬上席子,显得有些疲惫地躺在软垫上,「我是娘用命生下来的,他就拼了十二分的力气来照顾我……嗯,怎么好想睡……」
「许是玩得累了,那你就先躺一会儿吧。」聂颖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
「嗯,也好……」
尾音方落,任程飞便已经沉沉睡下,冷蝶儿手放在他肩膀上轻推数下,他皆没有回应,冷蝶儿方朝聂颖点点头。
聂颖不紧不慢地为自己斟上一杯酒,悠悠地饮了一口后,用低缓的声音清晰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任程飞。」睡着的人竟自己开口了!
「今年多大?」
「十九。」
「家中还有何人?」
「一个哥哥。」
「他叫什么?」
「任鹏飞。」
聂颖满意地笑了。
在渡厄城中的内应已经被发现,他们暂时失去了有关于渡厄城内部的消息,正打算再安排拉拢其他人手时,任程飞送上门了。有关于渡厄城的大小事情,除却任鹏飞,恐怕最清楚的莫过于这个任二公子任程飞了吧。
思虑周密的任鹏飞千防万防,一定料想不到,他会从任程飞身上下手。任鹏飞对这个弟弟的宠爱与不设防,也许便是他最致命的弱点。
「任鹏飞现在在哪?」
「在城中。」
冷蝶儿抬头看一眼身边的人,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每次念起任鹏飞这三个字,他的声音都会重一些。
「他在城中干什么?」
「处理生意上的事情……最近,正准备把生意重心移至西南。」
「哦,那么他何时动身?」
「不,我哥不会去。」
「为什么?」
「因为他内力尽失,出门在外容易在人前泄露。」
聂颖澄清的双眼掠过一道锋芒:「内力尽失?」
「他怎么会内力尽失?」
这次任程飞过了许久都未回答,这并不是他不知道,否则他会直接说出来,更有可能是他不确定他所知道的到底是不是真正答案,因此聂颖很耐心地等待他再次开口。
终于,任程飞不确定地回答了:「……也许,是因为我。」
「因为你?」
「我中过蛊,我哥为了救我一命曾带我去过万恶谷,当时我一直昏迷并不清楚都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从万恶谷回来后,他的内力就没了。他骗我说是练功走火入魔,但我又怎会笨到猜不出来,肯定是那个像从地府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的鬼婆婆拿什么条件折磨他了……」
聂颖没了再问下去的心情,看向任程飞的双眼泛着清冷的寒意。尽管他曾经调查过任鹏飞之所以会进入万恶谷的原因,但当这件事情再一次从任程飞嘴里说出来,他心中就涌出难以抑止的杀意。
他渐渐明白,当年的一切不过是场鬼婆婆与任鹏飞的交易,尽管真正的内情知道的只有两个人,并且一个人已经死在他手中,但任鹏飞为了救弟弟一命利用了他却是个不争的事实。
为了救下任程飞,一个男人,尤其是像任鹏飞这样倨傲的男人,竟肯屈身在另一个男人身下,该是何等感情深厚?
看着年过十九,仍被保护得如此天真,更甚是近乎愚蠢的任程飞,他就有一股想要毁灭他的纯真的冲动。
没有谁,能够一直天真。
聂颖对着任程飞冷笑:「冷蝶儿。」
「少爷。」
「你愿意吗?」
冷蝶儿莫名地看看聂颖,顺着他的眼睛看向躺着的人时,脑中一片雪亮,她勾起唇,媚笑道:「如此俊的公子哥儿,外头的姑娘们要是知道抢都来不及,冷蝶儿又如何会不愿意。」
聂颖也笑了,懒淡的一抹笑,却莫名令人头皮发麻。他抓住酒杯,拎起酒壶站起来朝屋外走去:「交给你了,让这小子明白,这世间,更好玩更销魂的事情,多了去了。」
聂颖推门出去,被任程飞喝令守在走廊里的隋也立刻望过来,看他出来走过来正欲进屋,聂颖伸出拎着酒壶的手拦住门,笑道:「你家二爷还在休息,现在就去打扰,他会生气哦。」
隋也脚步一顿,犀利的双眸笔直瞪向聂颖,却未能把他脸上透着一股邪气的笑瞪去半分,最终隋也冷哼一声,退回原处抱剑背靠在刷着红漆的柱子上。
聂颖对他微颔首,一手酒杯一手酒壶,摇摇晃晃地走进不远处的另一间屋子。
当听到弟弟住在青楼一夜未归时,任鹏飞不悦地蹙起眉,这是从来都没有过的事,随即又想到弟弟毕竟已经长大,他不该再管他管得如此严厉,便压下火气,也没派人找他回来。
可当听到任程飞连续两天两夜没有回来时,任鹏飞再也按捺不住,即刻动身亲自去逮人——若是任程飞不肯回来,除了他这个当哥哥的亲自出马,谁去也没用。
对于一个成人而言,在事先知道他行踪又确保他平安的前提上,二天不回家并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任鹏飞做不到像一般家长那般放任。父母去世得早,任程飞长时间以来便是他人生中的重心,倾注了他所有的关怀,他对他的管教和宠爱已然成为生活中的一部分,要想一下子改掉这个习惯,实在很难。
月盈楼任鹏飞陪客商来过数次,自己一个人却是从未来过,在欲望方面他一向节制,活了三十余载,与他有过关系的女子五个手指数都有剩,名妓淮甯算是与他关系最久,也比较深得他心的女子了。
任鹏飞不像任程飞去哪儿都喜欢张扬,他为人处事向来低调,加上他内力尽失一事,如今更是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身分,因此进去月盈楼后,用的是渡厄城护卫的身分,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