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箬松开手,满手的血,她把手伸出去,在屋檐瓦片蓄水滴落的地方...哒哒哒,雨水打在掌心,血水流淌下来。
这一幕,执掌空庭,夜雨承引。
也就须臾几秒,她把被雨水清洗干净的笔插回了差点吓哭的服务员制服领口,后伸手递给陈勋,靠自己根本无法起来的后者迟疑了下,还是握住了她的手,被她拉起。
原来有人拉一把是这样的感觉?
陈勋起来后就收回手,詹箬要走,走之前看了下苏缙机,点了下自己脸的位置,示意了,后者这才回神,擦了擦嘴角的血。
“去医院?”
“啊,我这小伤,没事。”
“好好吃饭。”
“哦哦,好的。”
走的时候,詹箬转头,那王蔷笑得一脸尴尬,以为詹箬在看自己,而肖宝宝以为詹箬在看自己,战战兢兢。
其实詹箬的目光越过了她们...看到了屋内的几个明星。
她的目光跟一个人对上了。
在几个明星中,此人都是最醒目的那个,此刻朝她微微一笑。
詹箬收回目光,神色淡淡。
等人走了,苏缙机才发现自己脸肿了起来,其实还挺疼,但他知道詹箬跟那个陈勋肯定有些话要说,毕竟关于当年的案子跟她父亲的死,这种隐秘他好像不适合参与,免得两人心有顾虑说不全。
走廊气氛一下子就怪异了起来,不少人都看向重伤的那个人。
196万跟一支铅笔。
最后竟造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为什么没有人报警?为什么没有人愤怒?为何如此安静?
苏缙机看到了,思索后略苦笑,跟着自己这边的人进了包厢。
门一关,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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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馆外,上了车的简熏系安全带的时候,忽然说:“我知道在外面很多人都喊我们家是司法世家,你会不会觉得我应该刚刚报警?”
徐先生看了她一眼,思索片刻,摇摇头,“其实世界很大,每个人都在不同的局里面,身上扯着不同的线,有些人的线关乎民生,有些人的线关乎生死,而有些人,关乎权力与责任。你的出身带着权力,但也意味着责任。”
简熏:“司法的责任,我应该报警吧。”
她握了下手机。
徐先生:“恰恰因为,你知道报警了也没什么用。”
简熏盯着他,半响,忽泄气了,放下手机。
的确没用,因为那个人不敢指证詹箬了,詹箬捏着他的命脉,这就好像民间因为赌博斗殴,可你让两方斗殴指证对方赌博,两方肯定不乐意干,因为权衡利弊,不划算。
反过来,那人贪污受贿,报警查他也可以。
证据呢?
端看今天在场那一伙人,至少他的同伴里面一群人讳莫如深就知道背后不简单。
哪怕出身简家,简熏也知道小蜘蛛是无力织网的。
所以只能妥协。
而且还有一件事。
简熏看向不远处的那辆车子,正好跟詹箬的目光对上,但对方好像不太在意,顾自开车。
简熏收回目光,说:“她跟洛宓案有关,而我大哥就死于洛宓案。”
这件事人尽皆知,徐先生当然也知道,他启动车子,往另一个方向开,“不想说的事,不要说,以后总会真相大白,如果你哥是不无辜的,也非你责任,若他无辜,你更无需心中负累。”
他看出了她心中摇摆的善恶,根源在于她不确定自己的大哥到底做过那些恶事没。
说她今晚被王蔷激怒,不如说是她回国后被国内起伏的相关信息影响。
洛宓案影响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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詹箬开车离开的时候,车子调头,在餐馆边沿的巷子停留了下,她看了一眼,里面一派昏暗,空无一人。
陈勋毕竟是这个体系的,下意识问:“有人跟踪?”
“不,是我跟踪的,好像没来。”
詹箬若有所思,但开车离开了。
车子离开后,过了一会,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从巷子尽头一端探入巷子,走到这边后,探头看了下已经开远了的车子,嘴巴咀嚼着糖果,他低头,拉了拉帽檐,又瞥了一眼重新恢复热闹的餐馆,缩了回去,在停车上里面找到了一辆车子,在下面装了定位器,而后悠哉游哉离开了。
吃晚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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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上,陈勋还在问:“你跟踪的是谁?”
“可能要杀你的人。”
“我?”陈勋错愕。
詹箬:“一个可能而已,也有可能是杀别人,但他没出现,可能躲起来了。”
“你的朋友还在那,你不担心吗?”
“这个地段不是动手的地方,他如果来了,也不会这么傻。”
别说这里近官方权力枢纽,就是在店里吃饭的就有很多相关部门的。
最重要的是现在秦枢还没出来。
那边绝不会动跟公权方有关的人。
至于那个姓裴的,她不确定对方虚实,但即便是那个人,对方也不会这种情况蠢到动手。
所以她才放心离开。
陈勋其实也明白,他本来也是这个体系的,只是离开了,但...某些方面的敏感度还在,所以他擦了嘴角的血,盯着詹箬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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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8章 快乐哦 太可怕了,这是她穿过的最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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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问题,这人是第一个问的。
詹箬以前也没想过会是陈勋问她。
算起来他们接触时间不多,也不过是那段时间为了她姐的案子一起努力。
公共的目标,战友的情谊在吧。
或者还有几分愧疚。
詹箬觉得是她们姐妹的事情连累对方的,这人本不该如此。
两个小时后,两人已经从医院出来了,坐在了繁华闹市区的烧烤摊边上,一张桌子,两张椅子,一盘烧烤,一瓶啤酒。
这是陈勋这些年常吃的东西。
不便宜,不健康,有烟火气,不会显得他那么落魄孤单。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但他没想到詹箬这样的人物也会如此。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一只手吊着绷带,半张脸也肿着的陈勋吃着烤串问她。
他这副样子,哪还有当年公检法体系绝世小白杨的风范。
可一个人的眼神不会变。
“我不喜欢回应别人的妄想。”
一句话堪破陈勋表面随意其实十分紧张的询问。
他手里的烤串估计一下子就不香了,放下,他擦嘴,不再有刚刚那副随烟火气而自甘堕落的疲态,反而安静,沉淀了气质,沉声道:“简一最后一次来,我当时不明白他的话,后来我明白了,这些年他苟活着,就是在找洛瑟的妹妹,他觉得这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我们都知道,相较于报仇跟真相,她最在意的还是她的妹妹。”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可是没办法,还是死了。”陈勋开始喝酒。
喝着喝着,他眼眶红了,笑着说:“听说那个李冒三胡言乱语,说起来很过分,其实我真妄想过,后来想想,现实不是,如果是。”
“它不该如此发展,不该的。”
这个世界,它不该是这样的。
陈勋低下头,一时寂然。
“所以你北上,是要跟简一一样寻死吗?”
詹箬淡淡问。
“找出最干净的衬衫,熨直,想在死前跟往日同门告别,只是你没想到他们变化那么大。”
乍一看,那些人以为变化大的是陈勋。
其实不变的是陈勋,变的是他们而已。
“对。”陈勋又倒了一杯酒,看着詹箬,“那你呢,为何北上?”
“赚钱。”
“...”
额,还真是一个出人意料又理所当然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