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瀚不知道,假如她真的改了性子的话,自己会不会习惯温家人的相处方式。但是,有一点是不会改变的,他站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不管温如是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他迟早有一天会跟她离婚。
沈家的男人,绝对不可能入赘,那是底线。
屋内昏黄的灯光摇曳,独自一人被留在房里的温如是睫毛抖动了一下,缓缓睁开眼睛,紧闭的房门外有沈家兄妹压低的说话声。半晌,她重新阖上双眼,这一次,是真的睡着了。
当温如是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脚底的疼痛已经好了许多。
身侧有平稳的呼吸声,她微微侧头,黑暗中只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男人的轮廓。沈文瀚就算是在熟睡中,也保持着规规矩矩的平躺姿势,一双手臂平靠在体侧,温如是深深怀疑,他要是穿着睡衣的话,早晨起来,说不定都是没有一丝皱褶的。
她拉了拉自己的领口,这个家伙居然就这么把她扔在床上,连衣服都不给换就让她睡觉,她好歹也是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就这么不招人待见?!
温如是无语,只好摸黑起床去床脚的包里找自己带来的换洗衣物。
双脚刚一离开被子,就感觉到脚上的触感有些异样,伸手探去才发现是一层软布。至少他还知道帮自己处理一下患处,温如是勾了勾嘴角,看来她今天晚上的折腾也不算是完全做了无用功。
坐在床边,用脚探了半天也没有碰到自己的鞋子,温如是不清楚屋里的电灯开关位置,只得就这么忍着洁癖,光脚踮着往记忆中的包走去。
温如是倒是没有想到,她的这一番动作,早就惊醒了浅眠的沈文瀚。
黑夜里,他眼底的幽光跟随着那个女人的身影,看着她一踮一踮地跳到床脚,看着她蹲下身翻翻找找,看着她从包里抽出一件看上去坠感很好的料子。
然后,她就开始背着床铺……脱衣服?
沈文瀚目光闪了闪,没有转开视线,屋里的光线非常暗,只能看到她模糊的窈窕身影,即便是这样,黑色身形的一举一动也带着一种女性特有的柔美。
不多时,温如是就换好了睡裙,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床。见她窝在床沿一点一点地擦干净自己的脚丫,沈文瀚仿佛能想象得到她皱起的眉头。
擦了半晌,似乎还是觉得不大干净,温如是干脆捞起垂在床外的床单蹭了蹭,沈文瀚嘴角一抽,眼不见心不烦地直接闭上眼,再也不去看她。
似梦非梦间,一个柔若无骨的身体就贴了上来。
沈文瀚惊醒,下意识就伸手去扣对方要害,触手是一片滑腻的肌肤,阵阵馨香飘进他的鼻端。他这才醒悟过来,闪电般地缩回自己放在她喉间的大手。
温如是睡得很香甜,一点都没有被他的动作弄醒。
沈文瀚舒了一口气,他差点以为自己还在军中。
抬手将她拨到一边,沈文瀚往里挪了挪,中间空出了一臂的距离。可是没过多久,那女人又不知死活地蹭了过来,温润光洁的手臂直接搭上了他的腰身。
沈文瀚咬牙,不得不承认,温如是真的很有骄傲的本钱,他也不可避免地有了所有正常男人都该有的反应,但是——他不想跟她圆房,也不想被她蛊惑!总有一天,他一定会跟她分道扬镳离开温家,建立真正属于自己的帝国。
只要他们没有一个姓“温”的孩子,这一切,都是可能实现的。
伸出两根手指,他拈起她细嫩的手腕放远,再一次单手将她推开。
睡梦中的温如是似乎有些不满地哼了哼,向着他的方向再度靠了过去,嘟哝了一声:“冷。”
沈文瀚无奈了,如果不是怀中的女人气息平稳,紧缠着的身体并没有其他出格的动作,他几乎都要怀疑,这是温如是锲而不舍的投怀送抱了。
家里真的很冷吗,还是,富贵人家出身的,无论春夏秋冬,都得有空调?
该死的有钱人!
熟睡中的温如是嘴角轻轻勾起一抹微笑,不是所有女人的装睡,都会被男人发现。
这次就算是对沈文瀚无礼地带人绕远路的惩罚好了。
温香软玉在抱,可是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盯着漆黑的房顶到天明,沈文瀚非常地暴躁。
☆、凤凰男大作战六
第二天,待到天已大亮,温如是才从温暖的被窝里醒过来。
枕头上还残留着男人的气息,她满足地伸了个懒腰,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屋里就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温如是翻身坐起,好的员工就应该时时刻刻记住自己的使命,坚持不怠、不厌其烦地日日夜夜在男配面前猛刷存在感。
哼着小曲将带来的衣服一件一件展开铺在床上,温如是左看右看,最后挑了件淡粉色的修身小衬衫,衣服袖口和下摆是深深浅浅的粉色手工镂空梅花瓣。
再配上一条素色的长裤就更雅致了。
换上衣服,温如是将长发束起,扎了个清秀的马尾,露出领口薄薄的一层淡粉色蕾丝,对着墙上旧旧的小圆镜子照了照。
很好,多了一份娇俏,少了一份咄咄逼人的气势。
“晓菱啊,你怎么过来了,”正要开门出去,温如是忽然听到屋外沈母高兴的招呼声,“用了早饭没有?我今儿多做了一点,快过来一起坐。”
秦晓菱红了脸,一想着过了今天沈文瀚又要走,她就一晚上没睡好。在家里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早早地就过来了,但是一见到沈母这么热情,她又有些羞愧。
再怎么喜欢,沈二哥也已经结婚了。
还没等她开口推辞,温如是便推门而出:“妈,洗漱的地方在哪里?”
一见是自己不好相处的儿媳妇问话,还用的是和声细语的语气,沈母连忙转身带着她往另一边走,边走嘴上还边客气地说着:“那个混小子,一大早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也不把洗漱用的水给你端屋里去。”
“都是一家人,哪有这么讲究。”她勾起嘴角,顺口替她家的“混小子”解围。
当妈的就是这样,自己的儿子自己可以埋汰,可是别人要是也跟着那么附和,就算是他的媳妇也不见得讨得了好。
温如是回头瞥了一眼尴尬地立在原地的秦晓菱,微微笑了笑,“秦家妹子先坐坐,我弄完就来陪你说话。”
沈文瀚不在,可以找她聊天嘛,最好是聊得她下次都不敢上门。
看着她款步姗姗地随着沈母进屋,秦晓菱心里无比的失落。往常她到沈家都随意得很,哪有像今天一样落到客人的待遇,反而要让那个新来的女人陪。
秦晓菱动了动,想要就这么离开,但是却怎么都迈不动脚步。
正当她纠结时,就看到沈文瀚回来。她立刻忘了刚才的难过,羞怯地迎了上去,娇娇柔柔地喊了一声让温如是蛋疼的“二哥哥”。
“嗯,你坐,我去擦把脸。”沈文瀚头上全是汗,心不在焉地对她点点头,越过秦晓菱就往里走。
一晚上没睡着,凌晨他就起来顺着山路跑了一大圈,耗完一身的力气这才往回走。刚走到门口,就撞见从里出来的温如是。
刚刚洁了面的女人素面朝天、不施粉黛,肌肤看上去却比化了妆以后的更加莹润。
温如是一见是他,愣了愣,忽然扬眉对他嫣然一笑,唇间若隐若现的贝齿白得耀眼,两颊浅浅的梨涡犹如春光荡漾。
沈文瀚心中猛跳,脑子里蓦地就想起了黑夜中那具温暖柔软的身体,他连忙移开视线,推开她就往里走,就连事先想好的场面话都忘了说。
被沈文瀚粗鲁地一把推到门框上的温如是也不发火,就着那个弱风扶柳般的姿势,靠在门边笑得更加欢实。
跟过来的秦晓菱刚巧看到沈二哥推开温如是,她有些小小的窃喜,可是又因为这样见不得光的喜悦,而感到更加的难过。
“如是姐,你们这是怎么了?”她走过去,伸手扶她。
温如是将手搭在她的掌心,肤如凝脂,一入手就知道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
秦晓菱低首,看了看自己的指尖。不是人人都有这么好的命,她也有一双青春美丽的脸蛋,但是她的手却不能大大方方地伸出来跟温如是比。
那上面有深深浅浅的伤痕,都是这么多年来的农活造成的。
“没什么,估计是昨晚我把他折腾坏了,你文瀚哥恼我呢。”温如是就像没有发觉她的黯然,抿嘴笑得像只偷了腥的狐狸。
什么?秦晓菱一愣,不大明白自己听到的话。
“温如是!”屋里突然传来沈文瀚的一声暴吼,“你这女人!跟个孩子在那里胡说些什么。”
孩子?秦晓菱才不是什么孩子呢,知道抢人老公的女人,算什么纯洁无暇的小孩?!
毫不畏惧他的怒火,温如是偷偷对秦晓菱挤了挤眼,笑盈盈地拉着她往外走,“不说了,你文瀚哥害羞了。”气吧气吧,最好是气得跟女主老死不相往来。
秦晓菱猛然回过味来,一张小脸轰地变得通红,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这下是真的成“水汪汪”的了。
她快速地抽回自己的手,结结巴巴地往外走:“对不起……如是姐,不能陪你聊天了,我刚刚想起我妈还找我有事,我,我先走了。”
目送着秦小妹跌跌撞撞地仓惶冲出门口,温如是完全没有丝毫的罪恶感。她施施然拎了张椅子放到院子了,坐下靠在椅背,眯着眼欣赏蔚蓝的天空。
今天的天气果然很好,万里无云,没有一丝的闲杂物品,啧。
“可以吃饭了,”端着一盘白面馒头走出来,沈母疑惑地张望,“诶,晓菱呢?不是说一起吃早饭的嘛。”
“她呀,”温如是咧开了嘴,心情很好地主动解释道,“说是秦婶找她有事,忙着回去呢。”
“哎呀,亏我还专门进去多做了点小菜,这孩子,干嘛这么风风火火的,再忙也得吃饭呐。”沈母一边嘟嘟哝哝地抱怨着,一边麻利地将菜摆上桌。
“爸呢,怎么没看到他?”沈文瀚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桌边坐下,没有理睬帮沈母摆放好碗筷,挨着他坐下的温如是。
“他去山下买肉了,小如难得来一次,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怎么行。”沈母乐呵呵地给儿子添了一碗粥,“不用管那个老头子,我给他包了两个馒头和肉干,他饿了的话,知道在路上吃。”
沈文瀚没有吭声,只是转头瞪了温如是一眼。
要是其他女人被他这么有杀伤力的眼睛一瞪的话,估计马上就坐立不安地站起来说,不用这么客气什么巴拉巴拉的。
但是温如是偏不,她毫不含糊地瞪了回去。
要是她不知道以后的后续发展,对他服个软也没什么关系。可惜,她清清楚楚地知道,不管是哪个剧情的走向,作为下堂妻的温如是结局都是凄凉的。
她落魄的时候,沈家可是没有一个人伸出过援手。
好吧,作为一个拯救男配计划的执行者,她确实不应该代入本尊的情绪。
就算是原来的那个温如是活该好了。
不过,这也不妨碍她兴致来了就去逗逗沈文瀚,哎,直到今天才发现,看他发火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赶紧吃,吃完带小如出去逛逛,”见这臭小子还敢瞪着媳妇,沈母一巴掌呼到他脑后,“听到没有!”
温如是现在就是家里最金贵的人呐,没有她,他大哥就再也别指望能站起来了,他还这么不懂事,老跟她对着干!
沈母头痛地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深深觉得再这么下去,自己一定会少活几年!
“知道了!”沈文瀚甩了甩脑袋,不服气地埋头呼噜噜地喝粥。
☆、凤凰男大作战七
凉风习习,夹杂着野花野草清香的空气中,还带着股湿润的水汽。
温如是没有想到,沈文瀚所谓的带她出去玩,就是在这个小的不能小的水洼里钓鱼。她都不好意思听他将其称之为湖泊了。
“山里人没什么娱乐活动,没事的时候,也就是打打猎、钓钓鱼,”沈文瀚转头故意看了看温如是的脚,眼尾眉梢微微向上挑起,漆黑的眼睛里有种心思得逞了的快意,“反正你的脚也不能走远路,还不如就好好地坐在这里养养耐性。”
他就是想要看看,这个暴躁的女人能在河边坐上多久。没错,他是故意选的这个地方,故意歪曲沈母的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