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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潜年纪小,身体新陈代谢快,打了一针之后,加上被前来送饭的赵伯督促着多喝了不少热水,脸色很快就恢复如常。
赵伯坐在沙发上叠着班准的衣服,跟荣潜念叨着,年轻就是好啊,当年我像荣少爷你这么大的时候,连发烧感冒是什么滋味儿都不知道,结果现在,这腰腿疼的毛病都找上来了
荣潜从来不跟班准说话,也就只有赵伯过来的时候,他才能勉为其难地跟着说两句。
赵伯还是要多注意休息,同时也要注意补钙。
赵伯见荣潜跟他说话,心里头不禁敞亮了不少,忙笑着应声:哎,补着呢,平时也晒晒太阳。
荣潜抿着嘴唇点点头,正要把视线从赵伯身上收回来,好好看自己的书,没想到中途却被坐在另一张病床上的人吸引了目光。
班准正抱着电脑倚在床上整理自己受伤期间落下的公司事务。
病床的宽度不够,因此横在上面的小桌也很窄,完全没有额外再放下一个无线鼠标的空间。
因此他只能用笔记本电脑自带的触控板,用除去受伤之外的八根手指在键盘上敲动着。
他已经将指尖落在键盘上的力度控制到最小,但两物相碰带来的撞击还是让他没有愈合的指骨钝痛起来,时不时就需要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轻轻抓握一下僵硬的手指。
荣潜的手指也微微顿了一下。
班准的全部注意力都沉浸在工作中,一时间无法自拔,自然也没有注意到他每次停下攥紧手指的时候,荣潜都会下意识朝这边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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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爷,歇一会儿吧。
赵伯午后回班家睡了个午觉,拿着给班准和荣潜准备的水果推开病房门的时候,发现班准还在红着眼睛盯着电脑屏幕。
嗯好的赵伯,我马上。
班准嘴上应声,视线却还停留在大段文字上不肯离开。
荣潜合上书,飞快地看了一眼捧着温水猛灌的班准,然后起身接过赵伯手中拎着的东西。
哎,谢谢荣少爷,小少爷,慢点喝,少喝点,伤口会浮肿的。
赵伯对班准这种暴饮的行为非常不赞同。
但荣潜似乎明白了班准这样做的原因。
他发现只有赵伯在这里的时候,班准才会让赵伯陪他一起去洗手间,而只要出现自己和他单独在这间病房里的情况,班准几乎连呼吸的频率都放得特别慢。
荣潜单手打开盖子,将切好的水果一盘一盘地放在茶几上,然后接过赵伯递来的叉子,低头安安静静地吃着,长睫挡住眸光,让人不知他在心里思索着什么。
通过荣潜这两天出于防备而对班准进行的细微观察,发现班准特别喜欢吃酸的,尤其是冒着绿光的橘子,青得倒牙的李子,甚至是柠檬山楂百香果,杨梅石榴葡萄柚,只要是酸的,他都能吃得一脸满足。
荣潜将本打算伸向苹果的手,换了个方向,对赵伯说道:赵伯,这菠萝真新鲜。
赵伯立刻开心起来,脸上的自信就像是那菠萝被他亲手种出来的一样有成就感,可不,新鲜极了,用盐水泡过,也不至于会刺激口腔。
班准果然飞快地朝他们这边看了一眼。
停在键盘上的手指焦急地抠了抠字母F上面的小点点,一副想迅速下床来吃却又觉得放不下眼前事的纠结。
荣潜嘴角浮上了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
他知道赵伯大概率会把他和班准之间相处的细节告知外婆,因此为了让老人家舒心,荣潜在赵伯面前也就鲜少冷脸,甚至有时候还会主动攀谈两句。
这菠萝像是刚摘下来的,水分很足,荣潜指尖捏着的小叉子上扎了一块切得方正的菠萝,仿佛一位专家在鉴赏宝物一样认真,味道也很浓郁。
班准的耳朵支棱了起来,赵伯,快扶我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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菠萝有着生津止渴利小便的功效,这一优点在短短一下午就去了四次洗手间的班准身上得到了完美的展现。
以至于赵伯单靠扶着班准去洗手间的这段时间,就完成了今天自己剩余的万步走任务。
最让班准期待的睡觉环节终于在夜色降临中到来。
盖着被子准备入睡的感觉让班准觉得舒服极了,他刚闭上眼睛,枕边的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班准好奇心强,外加也担心错过重要的事情,于是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避过无名指上的伤,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
解锁前,班准特意看了一眼床帘,确认自己手机发出来的光亮不会打扰到荣潜后,这才皱眉看向屏幕。
是甄不甲发来的消息。
是两条语音。
班准手边没有耳机,只能长按之后转换成文字。
【甄甄是个经纪人:准哥,给荣先生的礼物已经准备好了,等准哥出院就可以带荣先生来验收了。】
班准握着手机,有点懵逼。
他什么时候要给荣潜准备礼物了?
车祸给大脑带来的重创让班准凝神回忆了半天,却还是想不起来自己在这之前究竟给荣潜准备过什么没完成的礼物。
正回想着,甄不甲就又发了两张照片过来。
班准点开一看,竟然是个装修奢华的KTV包房。
【甄甄是个经纪人:准哥,看,这是常规中包的装修,适合商务应酬,在私密性这一点上,你完全可以放心。到时候请公主和少爷来,哈哈,我不是说准哥这种少爷,是那种少爷哈哈哈,准哥你要是有喜欢的,也方便直接挑几个。】
看他越说越离谱,班准紧忙打断他:
【班准:停,你差不多得了,你把生意给我做得干净点,我过几天出院之后带他去验收。】
甄不甲回复得很快,转换成文字的字里行间带着他深深的疑惑:
【甄甄是个经纪人:准哥,生意做得干净还怎么赚钱啊,准哥你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让相关部门发现的。】
班准对这个贪婪固执的助理感到心力交瘁,他用手肘撑着枕头费力地坐起身来,打算好好对甄不甲进行一番正式的说教。
【班准:作为国家的合法公民,我们不能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甄不甲显然是惊呆了。
【甄甄是个经纪人:小畜生,你他妈是谁,你知不知道你盗了什么人的号?我告诉你,你号没了,剃个头准备进监狱吧。】
班准:
算了,他忍,毕竟这也是甄不甲忠诚的体现。
班准按下语音,凑到话筒前低声道:闭嘴,是我。
甄不甲这才放下了心来,继续发语音。
【甄甄是个经纪人:不好意思啊准哥,刚才情绪没收住,我撤回上面那句。】
班准回了句不用,让他有话一块儿说完。
甄不甲执拗的样子像是除了粪球什么也不推的屎壳郎,他的文字始终透着语重心长:
【甄甄是个经纪人:准哥,现在这时候你也知道,不干点儿特别的怎么赚钱?】
班准不再准备扭转他的想法了,直接给他个痛快。
【班准:要不这老板你来当,要不你就按照我说的做。】
果然,这一句话过去,甄不甲忙发来一条新的消息,估计是认错的话。
屏幕太过敏感,以至于班准不小心点到了上面的语音
顿时班准就听见甄不甲的大嗓门轻松盖过了KTV的嘈杂背景,伴随着机关枪似的语速响彻在病房中:
准哥!你放心!我给你准备了个专属大包房,以后可以随便看小男孩儿
班准惊得倒吸一口凉气,顾不上去看隔壁床的人有没有被吵醒,忙伸出手指按向那条还没有播完的语音,试图关闭。
偏偏在这个时候,甄不甲又发来了一条,覆盖了上一条所在的位置,而班准正照着原来的位置点过去,直接按在了这条新语音上
对了准哥!那房间里我还给你安排了情趣大床!随便你跟荣先生折腾!
身侧的床帘被一把拉开。
班准望着那双乌沉沉的眼睛,目瞪狗呆。
*
作者有话要说:
班老板:我裂开了
班太太:甄不甲说话可算话?
【评论区的一串串数字让我变得不识数了,奉劝各位不要再逼我!(肚皮抖动)】
【插播一条广告:各位老板,需要骂人服务吗?祖安甄不甲为您护航】
第8章 我跟Jasper,还亲嘴儿了呢
荣潜似乎睡得正熟,因为突然间醒来,眼睛里微微泛着水光,并没有彻底清醒的目光中带着疑惑。
但这样子的他,看起来倒真的像是个名副其实的十几岁的少年。
然而荣潜的反应很快,还没等眼里的水光消退,他脸上的表情就已经重新变得严肃起来,顺手打开了床头灯,低头沉默地盯着班准。
像是在跟他讨要一个说法。
班准僵硬地保持着嘴角的弧度,仰头望着那双总是会震慑到他的黑亮眼睛,一时间不知道应该作何解释。
不过班准毕竟是跟着班卓历练过一段时间,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勉强过得去,虽然照往常迟钝了不少,但面对这种场面还是可以接得住。
他朝荣潜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看上去非常绅士,甚至还掺杂着几**为一名合格丈夫的体贴:你醒了,我也就不用担心吵到你休息了。
说完,还没等荣潜反应过来,班准就当着他的面按下语音,朝身后枕头靠过去的同时,带着一脸身经百战的厌倦:昂,你说容容啊,上次那个很会跳民族舞、在包房里头劈叉的孩子?我还真挺喜欢他的。
他脸上的云淡风轻倒显得主动拉开床帘的荣潜小肚鸡肠了一样。
荣潜刷地一下拉上床帘。
果然和传言中一般无二,轻浮浪荡,苟且龌龊。
甄不甲并没有透视眼,自然看不到班准这边极为惨烈的修罗场,他只能隔着屏幕追问着:
【甄甄是个经纪人:准哥,哪有什么民族舞的荣荣啊,咱们认识姓荣的不就只有荣先生一个人吗?】
应付完了荣潜,一切都变得不再那么重要,班准关灯的同时,敷衍地回了句:
【班准:谁跟你咱们,我自己出去的时候认识的,我以为你知道。】
没想到甄不甲还认真起来了,锲而不舍地追问个不停。
班准困得要死,直接一棒子打在了甄不甲的七寸上。
【班准:我要睡觉,再问,前年那辆GTR给我送回来。】
甄不甲心想就算再好奇,也要等明天在班准身边时,面对面地问要更好一些,于是迅速回复:
【甄甄是个经纪人:准哥晚安好梦,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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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前一晚上守着荣潜,班准没有得到充足的休息,加上身上的伤口会引起低烧,终究还是在深夜发起了热。
从小到大,他的身体状况就一直不是很好,经常生病的经历让他非常习惯这种浑身无力的感觉,以至于时间长了,他甚至可以计算出自己下次发烧的周期。
因此班准的耐痛能力也比其他人要强上不少。
意识到自己体温不对的时候,班准下意识就想要叫人,然而当他睁开眼睛,发现眼前一片漆黑,顿时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并不在家里。
也正因为自己也烧起来,班准才明白昨天晚上的荣潜为什么难受得快要死掉,也没有坐起来去按一下那个急救铃。
原来烧得严重了,是真的起不来。
唔
发烧带来的肌肉酸痛让班准整个人蜷缩成一团,无力地抠了抠身侧的被角,企图在暗得看不见五指的病房里找到一丝可以让他生出些希望的光亮。
不过他的视力太差了,什么都抓不到。
迷迷糊糊间,班准感觉到自己的身上被人多压了一床被子,让他身上冷得直哆嗦的寒意立刻消退了不少。
病了的人都老实得很,班准也不例外。
他哑着嗓子用气音勉强开口道,谢谢。
正给他搭被角的手骤然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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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醒来的时候,班准发现自己的手上已经扎好了针,上面的输液瓶也早就空了两个,估计是荣潜出于好心,帮他叫了医护人员过来。
手掌心是一个略长的空药盒,分别在指尖和手腕处用医用胶带做了固定,估计是担心他睡觉时手腕乱动,所以才弄了个只有给小孩子才会用的解决办法。
班准缓缓睁开有些浮肿的眼睛,躺在枕头上漫无目的地环视了一周,最后将目光落回到自己身前搭着的棉被上。
他昨天晚上恍惚间,原本冷得发抖的身子突然就觉得暖呼呼的,还当是荣潜把自己的被子给他了。
原来真的是个梦。
看着自己身上的一床被子,班准不禁有点想笑。
真是烧糊涂了,他怎么能认为荣潜会来给他盖被子。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无论如何,荣潜帮他叫了医生过来,保下了他一条狗命,不然就按照他每次发烧时的那种烧法,还没天亮估计就昏过去了。
除去用刁钻手法讨好荣潜的剧情,班准也觉得应该好好谢谢他。
病房门被人推开,荣潜端着医院餐厅的早饭走了进来。
见一直昏睡的人醒了,他也还是默不吭声地将托盘放在班准身侧的床头柜上,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荣潜略显匆忙的步伐让班准连句谢谢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利索地将门严严实实关上。
病得习惯之后,班准便从来不会觉得自己的身体对生活来说算是一种负担,反而每次都会因为恢复速度比上一次快而感到开心不已。
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所以即便还有点低烧,班准也没有放在心上,而是趁着现在荣潜和赵伯都不在病房里,拎着输液瓶踉踉跄跄地从茶几上搬过自己的小桌子和笔记本电脑,忍着头晕处理着公事。
护士进来拔针的时候,荣潜正好拎着从楼下买回来的水果再次走进病房。
班准用下巴抵着手背上的针眼儿,单手在键盘上操作得飞快,自然没有闲暇时间抽眼去看荣潜。
直到一盘黑得发紫的车厘子递到面前,班准才诧异地抬头看了一眼床边的少年,有点不可思议。
荣潜的脸上看不出情绪,放下盘子回答道,赵伯。
他的回答含糊其辞,但班准也没有深究,毕竟赵伯如果知道他在忙的话,是真的有可能只把东西交给荣潜,让他带进来,而自己却扭头就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