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京城篇
原婉然和赵野在午后到达京城新家。
原婉然两年来进城全为上绣庄交绣件领工钱，为赶在天黑之前到家，每回来去匆匆。这次迁居进城，她头一遭踏上通往绣庄以外的街道，也有了闲心欣赏沿途景物。
大敞车行经的街道很热闹，两边铺子林立，车马如龙，原婉然看得两只墨圆眸子滴溜溜转，赵野在旁偶尔为她讲述街道和老字号大小轶闻。
当原婉然看得乏了，大敞车也渐渐驶离大路，转入僻静街巷。
街上宽敞干净，两旁槐树亭亭如盖，在炎热的午后，拂了一地阴凉。临街每宅子院墙都宽达几开间，宅内悄无人声，似乎庭院深广。
行了一程子，赵野在其中一家宅子门前停车，扶原婉然来，墨宝随后跳车，在地上大伸懒腰。
原婉然打量周围，地方幽静，宅子不小，他夫妇肯定住不起，赵野八成顺路带己拜访朋友。她拂拂头发，整理衣衫，以免乱发坏形作客，唐突主家，给赵野丢脸。
不过天他扑空了。原婉然跟在赵野后头，瞧见黑漆新艳的大门上，门环上了把锁。
未料赵野掏钥匙开锁，她说：以后我住这里。
原婉然愕然，这宅子赁房钱很高吧？
便宜。
这样的宅院怎会便宜呢？原婉然半信半疑，一会忖度这座宅子兴许租给几人家共住，所以赁金便宜吧？她忽略了宅里若住上其他房客，门环上锁，别人没法进。
邻近两排邻舍，约莫有三纷纷开了门，每道门后走一或两个姑娘，年龄大小不等。她拎着木桶，得门来便往地上洒水。
原婉然暗叹，京师的姑娘好勤快，午后日头大，她不在家纳凉，反倒门洒水压尘土。京师的姑娘也好讲究，门洒个水，都像要去吃喜酒，穿着好衣服，上了时新妆。京师的姑娘似乎还很敦亲睦邻，在家门前往水桶里随便捞了一掌水洒向地上，便放木桶，走向赵野打招呼。
赵大哥。姑娘远远便喊道，满面春风，及至留心原婉然的身影，那春风一飘散不。
一个约莫八、九岁的红衣女娃三步并两步跑过来，赶着赵野甜甜叫了声，赵大哥。
叫大叔，赵野纠正：我比你爹小不了几岁。
女娃撅嘴，我也比你小不了几岁，看清他身后站了原婉然，便指着问：她是谁？
我娘子。赵野揿女娃戟指的手，温和但正经道：别用手指人，没大没小。
女娃瞪大眼睛，你真有老婆？
赵野搭上原婉然肩膀，以前说了妳不信，如人带来了，岂有假？
女娃剎那垮了脸，扁扁嘴，胸脯起起伏伏，终于哇的一声大哭，转身跑回家，一路哭向内院。
原婉然傻眼愣在当地，赵野搂过她肩膀，放心，过几天就好了。
原婉然一手抚腮，总觉得我做了什坏事。
赵野低头在她耳畔说：晚点一定做。话中充满暧昧。
原婉然粉脸飞红，轻嗔他一眼。
其他姑娘既然露了面，不好就此折回，便强笑走来。
赵野向原婉然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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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几位姑娘，简单叙过寒温，两便各走开，姑娘也不洒水了，拎起木桶直接回家。
赵野推开宅子大门，一面影壁立在对过，上头雕饰两字，第二个字原婉然恰好认得，是吉字。
影壁一只大肚石缸，边沿凿卷草花纹，缸里绿叶田田，三两朵荷花新洁似雪，花瓣尖处渲染开一抹粉嫩的红。
向左转，临街一排向北开窗的倒座房，朝北是垂花门。
垂花门的内宅庭院很宽阔，砖铺十字甬道将院子划个角落花坛。
墨宝进了内院东嗅嗅，西闻闻，晃到西南角花檀。那植了一株藤花，攀着花架蔓生，深翠浅碧的藤叶间，垂一架秋千。
墨宝晃到秋千前，前脚搭上阔长的秋千坐板，坐板受力往后退，墨宝抓不住，前脚扑空落地，坐板回晃时砸中牠脑袋瓜子，牠一惊，吠着往后退。
原婉然立刻轻斥：墨宝，嘘，别吵到其他房客。
赵野道：这宅子就我仨住。来，进正房瞧瞧。
原婉然十分意外，环顾内院，正房北房一排三大间，左右两侧缀略矮的耳房，东西厢房各三间，皆粉刷光亮。她仰首向天寻找日头，辨己所处方位，心底开始直打鼓。
正房堂屋收拾极干净，摆了一堂寻常核桃木家具，桌椅式样简单大方，其陈设器皿亦朴实，却不俗气，透着普通人家居家的亲和、精致。
原婉然惴惴确认：相公，这是城东？
赵野答是，原婉然心头咯登一声。
大夏京师长平，全城形状略似凸字，城北位在那凸字凸起的部份，由于皇城便在其中心，城北地方另设一重城墙及城门，与底呈罒字分布的城东、西、南划分开来。因此城北又称内城，其三地则称外城。
相公，我对京师知道的不多，却也听人提过，城内富贵人家，一等一的都住城北，次一等的则住城东、城西，后两处地皮虽然不比城北昂贵，也一寸土一寸金。
这话没错。赵野领她走进东寝间，将包袱放在南墙窗的炕上。
炕对过搁着核桃木架子床、衣柜和妆台，寝间过去的耳房，置了绣架和线架，是赵野为她特地备的。
这宅子如何？赵野问。
很好，很气派。原婉然陪笑，我日后发大财一定要住这种地方，现还未发家，不妨挑小点的房子
这是薛妈妈的产业，赁房钱她算我便宜，只要我好好替她打理屋子。
原婉然思索几息工夫，记起薛妈妈是天香阁的老鸨，赵野曾让己缺钱时找她借钱，金额不拘，想来赵野交情很不错。是
我租这里，岂不要让薛妈妈赚赁金？
她这宅子原就空着，情愿花钱请人整理也不租赁，晓得我带妳进京城住，愿做房东。妳放心，这份人情我来还。不过哪天薛妈妈将房子挪作他用，咱真只住小房子了。
原婉然闻言稍感释然，思量着做几件绣活答谢薛妈妈，听了住小房子的话，微笑道：住哪无所谓，最要紧一家人在一块。
她的笑靥温柔灿亮，赵野摸摸她的头，整理包袱，一会带妳门逛逛。
原婉然依言由包袱取衣物放至衣柜，打开柜门，里头搁了几件簇新颜色
衣裙、几疋绸缎和棉布。
赵野在后头轻勾她腰肢，问道：喜欢吗？
原婉然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给我的？
难不成给我的？赵野微笑反问。
原婉然甚由家人手里得到什馈赠，心情新奇欢喜，却又有些肉疼。
何必花这个钱
妳不中意？
原婉然摇头，那些衣服布料色泽淡雅，藕色、水绿、丁香色娇美却不扎眼，正合她喜好。
既然中意，说句谢谢就行了。赵野将她扳过来，解她短袄衣带。
你别原婉然疑心丈夫又想大白天行房，划着手格挡，轻声道：等晚上
相公伺候娘子换衣裳，有何不？赵野坏笑，娘子想到哪里去了？
原婉然不响，红着脸由他褪衣。
许是赵野十指修长好看，加以动作不疾不徐，普普通通的解衣带动作，由他做来居然带一种优雅味道。
他解开衣带时，指尖指背偶尔会触及她的胸脯外侧，当打开衣襟，短袄随着他的十指，往她两边雪白的肩头推开。
男人的手放在衣上，未必触及原婉然，原婉然却有一息错觉，彷佛滑过己肌肤的不是布料，而是赵野的手。
心念动处，脑海便浮现上回和赵野欢好的画面，她耳根一烫，连忙将那些念头压了去，转念想：相公挑的这件水绿交领短襦真漂亮，肩头到胸绣了白里带粉的辛夷花，绣工、配色都好不过换了她，会把整幅花样缩小些，减去三两枝叶
她潜心思索起刺绣问题，直到赵野叫她，才醒觉已经换好衣裙。
赵野牵起她的手，往架子床床尾去。床后墙上开了小门，后头一条走道，朝外那片墙壁面完整无门窗，朝内的西墙开窗。
转过走道转角，空中水气轻润，尽头连接一进房室，房内面墙壁，唯有朝正房的南墙开门窗，当地则是一座水池，池里水气热腾。
这是汤泉？原婉然问。据说城东城西一带有几处泉眼，无须挖掘便终年冒热水。
嗯，这种泉水治风湿，对皮肤也有好处。
原婉然好奇心起，松开赵野，蹲在池畔捞水，泉水清澈无异味，水温暖热，心大喜：日后沐浴不必费柴火了。
赵野等原婉然对水池的新奇劲过了，带她走向房间另一端的走道。
那走道通向正房另一边的西寝间，布局摆设东寝间差不多。房里，架子床栏杆挂了男人衣物，炕上炕桌边上搁文房宝，桌面中央，石雕纸镇压着一张纸，纸上潦潦划了几笔。
我住西间，赵野说：妳愿意独个睡东间，或者来我这，随妳高兴。
?φ(-ω-`_) ?φ(-ω-`_) 作者留言分隔线 ?φ(-ω-`_) ?φ(-ω-`_)
关于温泉的设定，这里得讲一声
根据维基百科，温泉的生成需要至三个条件：（一）地必须有热水存在；（二）必须有静水压力差导致热水上涌；（三）岩石中必须有深长裂隙供热水通达地面。
以上，很大跟《野有蔓草》文里的地理地质环境有所冲突。
本次更新事情多、查数据花时间多，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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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字数，这段剧情必须拆成两章，过几天更新，不好意思_(:3」)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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