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孤脸色瞬间变了。
整个浮云客栈片死寂无声,外头有闷雷想起,浑然是风雨欲来之势。
孔雀教主没有起身,只是轻轻抬了抬掌。
刹那间,窗外电闪雷鸣,风雨瓢泼之际,仿佛有雨滴透过天花板,落在了每个人心。
杨明光自岿然不动,惊雷剑放在烛台前,忽明忽暗光影照得他面容诡谲,正邪难辨。
屋内雨势好像瞬间小了来,孔孤身影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座椅,他方才落座那处椅子在他起身瞬间便已崩坏,被利刃斩成片片。
屋外雨势更急,雷声更厉。颜重看向杨明光时,惊雷剑已然鞘,剑身上镌刻着铭文符咒在雷声映衬散发着幽幽光芒。
孔孤面色苍白盯着那把剑,手臂衣裳寸寸开裂,竟呈现如枯枝般肤来。
孔雀功五行之属木,木受雷而焦。
客栈本已关紧门不知何时打开,闪电破空而来,让众人不禁心生错觉,仿佛是杨明光那剑引来了神雷相助。
他收了剑,缓缓站起身来走向孔孤。
死斗本是如此,孔孤身后那些孔雀帮帮众虽是个个怒发冲天,却也只能悲愤看着面前这幕发生。
谁想杨明光却是缓缓开:“不杀你。”
众人眼露惊诧,对杨明光更是多了几分赞赏之意。江秋冥亦频频头,认为徒儿此举合乎江湖道义。
孔孤却冷笑道:“早在情儿为你丧命那日起,就发誓定要割你头为情儿报仇。现在既然杀不了你,那也没有再活去必要了。”电光石火之间,却见这孔雀教主用另只手掌朝自己心拍去,众人还来不及阻止,孔孤却已是吐鲜血而亡。
江秋冥见状,更是心沉,这孔情与孔孤虽都不是杨明光所杀,但归根究底,孔雀帮也会把事情算到他头上去。本以为日可了结切,未想却是结了更深梁子。
他来不及多想,赶忙便带了杨明光颜重朝外走,双拳难敌手,这孔雀帮也是百年大帮,帮卧虎藏龙之辈不少,还是先行离去为好。
颜重自幼便被他带回风月阁,还是第次跟随师父行走江湖,便见得此等骇人场面,不禁有些后怕:“师尊,师兄都说不杀他,那个孔雀教主怎么还自戮了?”
江秋冥叹息道:“这孔孤对孔情用情至深,只怕当年孔情身死之时,他便已经有了殉情念头,只是对明光执念未消罢了。”
“殉情?”颜重颇为不解嘟囔着,“师尊,这世上当真有什么情,能让人不顾生死不成?”
“情不知所起,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正是这样道理。”江秋冥沉默片刻,又补充道,“只是这些都是凡俗之人情,咱们修真者年岁比凡人了几倍不止,生离死别经历得多了,自然也就看淡了。”
“哦,”颜重闷闷头,“那若是身死,师父定是不会予殉情了。”
江秋冥被他这转如风脑回路弄得有些想笑:“你傻了不成,你可是龙族,光是寿元都比为师多了几千年,还说什么死不死。”
这句话重明明是殉情才对。
龙崽子凑过来和江秋冥并肩而行,小小声说道:“反而要是哪天师尊不在了,阿重定会给师尊殉情。”
这话江秋冥也只当做了玩笑,没放在心上。他分了神去瞧路上沉默不语杨明光,却见后者若有所思,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回了阁内,杨明光言不发又往思过崖上跑,让江秋冥啼笑皆非,这草席冷风莫非比房子里睡得还舒坦些不成。
不过杨明光要去便让他去,江秋冥也没打算多说什么,他前脚回了书斋正打算歇息,又瞧见个绒绒脑袋在自己窗前晃来晃去。
“阿重,”江秋冥放手笔,“你若是找有事,便来说。”
颜重嗷呜声,从窗爬了来,颇有些不正经坐在榻上,双金眸止不住往江秋冥身上瞧。
这若是换了其他人,仙君兴许也能从这目光里品些不样意思来。可换成这十七八岁少年颜重,他就浑然不觉有什么不对,毕竟这个龙崽子在他眼里,也就是个连都没齐小孩罢了。
他提笔在画卷上浅浅勾勒两笔,注意到颜重欲言又止,也蹙眉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还不好意思同说?”
“师尊,……都看到了……”颜重结结说着,白净面发红。
江秋冥手抖,那枝干便画得歪了些:“你看到什么了?”总不能是自己同哪个徒弟情事被这龙崽子看了去吧。
“就是……”颜重更加支吾起来,“早上来得早了些,瞧见师尊…………”
“闭嘴!”江秋冥匆匆打断他话,起身将门窗都关严实了,这才仔细瞧着这位小徒弟:“你将这事情告诉旁人了?”
“没有。”颜重被仙君严肃脸色吓了,连忙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