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手之后，老者目光却一反之前的平凡，变的极其凌厉，简直如同实质的刀锋一般，让人看的眉眼发疼。
张林志见状，更是深深低下头不敢直视。
他知道，这是因为老者精气神已经达到一种极限，突破一个境界之后，对于自身力量无法收发于心，不由自主外溢出来的。
想到这里，张林志更加恭敬道：“霍老，您距离大宗师之境越来越近了。”
“什么大宗师，不过区区先天五品，距离六品之境还差的远呢。”老者的声音有点沙哑，摇摇头叹息道：
“数千年来，我华夏无数武者先辈传承的武道都是残缺之物，无数先辈耗尽无数心血才渐渐补完了先天之下的修炼之路，但先天之后，却只有宗师、大宗师这种虚无缥缈的称谓。”
“若是没有那道打开的大门，我们华夏想要补完后续的武道之路不知道还有浪费几个千年。但那道大门被那些人打开之后……”
说到这里，老者停顿了一下，声音突然变的极其复杂：“你能想象，当先辈们用无数生命，耗费上千年时间走出来的路突然被人贬的一文不值，那是什么感觉么？”
“外劲、内劲、暗劲、化劲这四劲在人家口中，不过‘炼体’二字，连武道的门槛都没有踏入。先天宗师，大宗师，在人家眼中更是驳杂低劣，别人先天之上，一品到九品之分，每一品都有相应的传承，强我华夏不知几何。更上面，甚至还有九阶武尊，传闻武尊之上还有更高……”
“大宗师？我这点实力算什么大宗师？！”
老者一字一句说完，脸上已经满是自嘲和失望，中年男子垂手跟着，耳朵竖着，却是只听不敢说一个字。
因为老者所说的，可谓是当今华夏武道圈子最高层次的机密，一般先天武道宗师都无法接触。甚至，这对整个世界来说，都可以说是最高层次的机密！
“那个人说，他推开大门，开启的将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老者深深的闭上眼睛，声音渐渐低沉，然后又猛地睁开看向中年男子：
“距离全国武道大会举办的时间不到一个月，我们和那边的差距本来就大，要想要抓住那个契机，需要选择最好的年轻种子，你不做好你自己的事情，跑到这里，找我有何事？”
说话间，老者已经迈着八字步走到旁边桌案边坐下，他知道张林志是个识大体的人，也是他手下最杰出的底子，代替他掌控整个魔都武盟分部，如非必要之事，是绝对不会过来打扰他清修的。
“霍老，黄长天死了。”张林志低头道。
“嗯。”老者面色不动。
在接下来的大时代面前，黄长天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物，最多算是一颗棋子，死了就死了，那么多棋子少一个也无关大局。
这等小事，是不需要打扰老者的，所以老者也知道，张林志必有下文，所有也就安静的等着。
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闭目享受了好一会，刚准备放下茶盏，这时，张林志后面的话却是传来：
“杀死他的人，是一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
“……”
瞬间，茶盏停顿在了空中，足足有三秒钟，老者才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张林志，淡淡问道：
“消息确定了么？前一段时间，不是也有传闻一个什么‘王公子’杀了人绝门的沈镇海，最终却被确定是谣言，沈镇海的死是九绝门人、鬼两门内斗的结局，现在这个又如何？”
黄长天虽然不放在老者心上，但怎么也是一个先天武道宗师，说被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小辈给杀了，实在是有点匪夷所思了。这种事情，只有大门那边才有可能发现，华夏这边因为传承武道先天上的势弱，几乎根本不可能！
“霍老……这一次，还是那个‘王公子’，他名叫王旭，在风家武道聚会上当众镇杀黄长天，有近百名目击者，是真真正正的‘先天武道宗师’！”张林志再次道。
“什么？！”
这下，便是老者也无法坐住了，当场动容。
在武道传承残缺的情况下，华夏武者想要踏入先天之境是何等艰难，老者当年也是在三十岁之后，才触摸到先天之境。
便是张林志这名他最得意的弟子，修炼大门那边的武道，也是在三十岁才突破先天。一个华夏土生土长，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小辈……怎么可能？
不过在动容之后，老者又很快平静下来，他见多识广，尤其还多次和大门那边的人接触，也不是不知道一些特殊的秘法，可以在极短的时间里把人推入到先天。不过那些秘法，无一不是后患无穷，一旦动用之后，不仅损耗寿命，更是终身无法再见一步，整个人都废了。
“不错，一天之前，风家武道聚会上，那个王旭强势镇杀了黄长天，俱围观者所言，黄长天根本没有一丝还手之力。”张林志点头，尽管他早已经知道这个消息，此时说出也难掩震撼和不敢置信：
“而且，还有人说，那个王旭一动不动硬生生承受黄长天全力一击，但肉身却连一点伤势都没有。有人猜测，对方仅仅凭借肉身之力，怕是都能把黄长天给镇杀！”
“哐当！”
老者手中的茶盏一时不稳，半杯茶水竟是晃荡而出，杯身上也可见裂痕，显然老者此时的心情极其不稳。
“老师！”
张林志失声，不再称呼霍老，直接叫出他和老者的真实关系。
他可从来没有见过自己老师如此失态，但现在听闻这个消息，老者却心神晃动如此，可见这个王旭在老者心底的份量绝对不轻。
“我没事。”老者面色不动，但眼中目光却越发凝实，如刀锋显化。“林志，你回去给我查清楚这个王旭所有的底细，若他当真是我华夏之人，我等的希望可能就在他身上了。”
“但若他和大门那边有所勾连，关系千丝万缕，那么……我亲自会他！”
老者神色坚毅无比，一字一顿道：
“宁杀错，无放过！”
听到这里，张林志顿时失色。
“先辈能舍弃生命做的事情，我霍惊天……同样做得！”老者说着，突然猛地站起身来。
他原本看着瘦小普通，但此时腰背挺直间，却仿佛是一把出鞘的绝世刀锋，锋芒毕露，欲镇压四方。
“区区一个黄长天，我杀他如鸡狗，就算是杀了黄长天的人，杀鸡人，屠狗者，只不过手中多了把刀，又何尝是强者？”
说完，老者猛地抬头望向天空。
刹那间，一道锋利至极的无形刀气直冲云霄，搅动漫天风云，竟是把原本稍显阴沉的天空，陡然间撕开一道破口，露出后面的无尽温暖明媚阳光。
张林志抬眼看去，深深震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