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到了时辰,吴氏才带她往那院子所在的街道晃了一趟,没看见李红枣去,只得回来了。
第二天,她依然带她出去逛。
工夫不负有心人,这日碰见李红枣了。
吴氏还装没看见呢,大嘴婆捣捣她胳膊肘,问道:“嫂子,你帮我瞧瞧那可是红枣?”
吴氏早瞧见了,当然是李红枣。
她不情不愿地说道:“好像是。她怎么在这?”
大嘴婆倒也喜欢,想着自己不用再跑一趟,直接去告sù红枣一声,叫她去郭家附近等自己,把带的东西给她更省事,于是就要过去找她。
吴氏道:“要去你去,我是不会去的。”
大嘴婆急忙道:“我去,我去。嫂子在这等我。”
吴氏又拉住她问道:“你要去多久?别赖着不出来,在人家那吃晚饭,害我白等,我可不依你。”
大嘴婆笑道:“哪能呢。就是她十分留我,我推不掉,也要出来告sù你一声。怎好叫你在这白等!”心里便想,李红枣会不会看她远道而来又给她带东西的份上,请她吃饭呢?
吴氏拖住她,不过是想让里面的人做成好事,难舍难分之际,被大嘴婆逮个正着罢了,因此又叨咕好一会,才放她过去。
大嘴婆就穿过街道,往斜对面的院子去了。
才到门口,刚要敲门,就见院门猛然拉开,李红枣冲了出来。
她头发有些乱。面色有些红,神色有些慌张,看见大嘴婆更是一愣。张大嘴巴,“大……大娘,怎么来了?”
大嘴婆目光往她身后院内一溜,恰好看见谢天良的身影在正屋内隐去,再看李红枣这副情形,心内无限疑惑。
当下,她压下满腹狐疑。笑着把来意说了。
红枣忙说跟她去拿,又说这是谢家一处院子,自己是来送东西的。
也是她倒霉。谢天良找了这处地方和她商议事,本借着谢吟风的名头,她也觉得无事。谁知谢天良居然恋慕上她了,所以找机会下手。今日谢吟风没来。李红枣一进门他便抱住她亲。李红枣又惊又怕。夺手跑了出来,谁知就被大嘴婆赶上了。
她不知大嘴婆看见了谢天良,自觉逃过一劫,拉着她匆匆走了。
路上,李红枣问她住哪,听说她住在郭家,神色便有些异样。
大嘴婆忙出主意说,和她约个会面的地点时辰。把东西给她就完了。
李红枣答应了,两人才分开。
大嘴婆揣着一肚子疑惑找到吴氏。接着和她逛。
中间,她几次要张口告sù吴氏那件事,又咽了回去。
她也知郭家和张家李家有仇,不敢将这事若告sù吴氏。怕说了,指不定吴氏笑成什么样,她成了个搬弄是非的人了。
若吴氏知道她的想法,要笑翻天。
她人称“大嘴婆”,可见是什么脾性,还怕告sù她呢!
她刚才躲在暗处,将那院子动静看得一清二楚,因此装作嫌弃李红枣的样子,也不问大嘴婆见她的情况,只做不知。
第二天,大嘴婆把东西送给了李红枣。
吴氏感激她“帮”这个忙,又留她多住了一天。
她推心置腹地将江明辉如何去谢家送货,如何被人骗进谢家,后来如何退亲等等细细告sù了大嘴婆一遍;又含糊说根据江明辉说的,好像那个送帖子给她的女子就是李红枣,所以她才格外不待见她等等。
大嘴婆心里更怀疑了。
因郭守业又来了城里,她不好意思再待,第二天就走了。
吴氏热心帮她找了顺风船,让她不花钱就能到家。
她一点不担心大嘴婆会守住那秘密。
果然,大嘴婆回村后,因心里藏着事,就跟嗓子眼痒痒一样,非得咳嗽清爽了才好受。终于有一天,她熬不住把李红枣的事跟人说了。不但说了自己看见的,还把猜测李红枣为了报复郭家,故意骗江明辉的事也说了。虽是猜测,传着传着,就跟真的一样了。何况这事本就是真的。
对一个人说了,也就等于跟全村人说了。
很快,李红枣在城里偷汉的消息就传开了。
张家气得怒不可遏,张老汉命大儿子张福荣进城去,把张福田两口子弄回来处置。
张福荣便进城,跟张福田说了此事。
张福田立即想到最近红枣常出门很古怪。
他叫大哥先回去,自己留了个心眼跟踪李红枣,恰碰上谢天良没得手不甘心,所以在坊子外堵李红枣,被他撞个正着。
他哪里还能辩得清真假,上去就给了红枣一个耳光,骂她“贱*货”,要拖她走。谢天良便上来帮忙,喝斥他说,他只是跟李红枣说句话儿。他插在他们夫妻间袒护红枣,反将矛盾激化。
张福田眼睛都红了,又惧怕谢天良,当即转身就跑。
一气跑到码头,搭船回家去了。
李红枣气极,威胁谢天良,再敢欺负她就告sù大姑娘。
随后,她也找了个借口回乡去了。
等回到绿湾村,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张家还要休了她。
她虽然不能平息流言,却有法子收服张福田。
她对他道,若她真和谢天良有什么,这回就该趁机离开张家,然后靠上谢家,享受荣华富贵。可是她没有。她说,这一qiē都是大嘴婆乱说。大嘴婆是受郭家指使的。
张福田将信将疑。
李红枣便进一步告sù说,谢天良想对付郭家,和谢吟风找她商议,被大嘴婆看见,所以才诬陷她。恰好那大嘴婆因为此次进城受到吴氏热心款待。所以在村里把郭家夸了又夸,这情形被李红枣拿来证实她已经被郭家收买。
张福田这才相信,从此恨上了郭家。
他心里虽然还怀疑李红枣。却不愿再深想。
他自尊上受不了被李红枣抛弃的下场,若这一qiē是郭家唆使的,他就能接受,怒气也有了发泄的地方。所以,他不顾父母阻拦,又跟着李红枣回到城里。只是,他从此暗中防备着李红枣和谢天良。
张老汉脸面下不来。对外宣布说不认这个儿子了。
这一场闹剧吴氏却无心顾及,因为郭家也出事了。
七月十二日,是严氏的生辰。
方家自然给郭家下了帖子。还特别请了清哑。
不过,清哑借口有事没去。
严氏明知她避嫌,也无法。
到十二那日,霞照官商都云集方园。诸般热闹自不必说。
夏三少爷夏四少爷和鲍二少爷等一干少年随意坐了坐席就溜了出来。许多人。他们玩得不尽兴,因此相约去烟花街寻乐子。
谢天良等不少商家子弟都在内。
只方则要接待客人,没跟来。
夏三少爷等官家子弟和他们走得这样近,除少数几个是投契的外,和其他人相交并不深厚,图的是玩乐有人付账,这是私下的规矩。
半途中,遇见从城西作坊回家的郭大贵。
众人不由分说。死活拉了他去。
到烟花街喝酒寻乐,于这些富家子弟是常有的事。
但除少数纨绔外。他们少有在勾栏院留宿的,并非品性有多高洁,而是像他们这等人家,连家里伺候的丫鬟也是美貌的,寻常烟花女子哪看在眼里。便是有特别叫人动心的,也要熬着,作出清高和挑剔模样。
就这么饮酒作乐,也无趣的很,所以他们有时会进行一项特别的活动:花重金赎了还没开苞的清倌人,然后赌斗,谁赢了谁就得了这个清倌人。
今晚他们就是冲着春香院的一个清倌人来的。
此女名叫雀灵,乃是去年花魁大比的魁首。
她一直未接客,这两日春香院忽然放出风来,说她要接客了,顿时引得无数嫖客前往。
夏三少爷等人看见这个场景,都咂舌。
夏三少爷便拿主意说:“咱们定要将她赎出来,省得那样美的女子被人糟蹋了。老规矩,大家凑份子。然后赌斗,谁赢了谁把她领回去。这可是积德的好事。”
众少年纷纷应是,都摩拳擦掌。
郭大贵听得一头雾水,忙问怎么一回事。
鲍二少爷就告sù了他。
郭大贵立即站起身,摆手道:“我不来!别算上我。我家可没那闲钱,我也不跟你们装胖。我爹我大哥也不许我玩这个。我走了。”
说完起身就要走。
夏四少爷急忙一把扯住他。
夏三少爷便道:“我还没说完呢,你急什么?”
因对众人道:“郭家刚起步,确实无力出银子。况且咱们才跟郭兄弟相交,正要做东请他。这一回就不用他出银子了,好不好?”
谢天良首先站起来,大声道:“好!”
见郭大贵瞪他,便歉意道:“郭兄弟,你还生我的气呀?在商场上,谁不是斗来斗去,私下里碰见了又一处喝酒的?谁还把那仇记一辈子?今天小弟给你赔罪,往后咱们就是兄弟了。小弟要再像上次那样对你出言不逊,你大口啐我!”
夏家兄弟和鲍二少爷大声道:“好!”
他们都觉得谢天良识相,以为他是看在自己份上才向郭大贵低头的。这样才好,这才证明他们在这群商家子弟中有威信。
夏四少爷便对郭大贵道:“郭兄弟,你要再不给面子,就有些不识抬举了。”
郭大贵十分想走,无奈这些人得罪不起,只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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