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钥见她来者不拒的模样,噗嗤笑了。
因起身,伸手拉她也起来,道:“你都成汤罐子了。才喝的,歪着不好,出去走走。”
两人便去竹林中转一圈,回来已经日暮了。
于是,又开始沐香汤浴、保养头发。
这次清哑不觉得烦了,因为有蔡钥陪她。
出浴后,两人又一块弹琴。
严未央见了嫉妒不已,又诧异:“你俩什么时候这样好了?”
蔡钥笑嘻嘻道:“我俩一见如故。三嫂不要吃醋。郭妹妹喜新不忘旧,并未忘了你这个旧友。”
严未央故意凶巴巴道:“她要忘了我,我不饶她!”
说完匆匆走了。
她可没小姑子这样闲,只要陪着清哑就行了,她被沈寒梅拉着去帮忙,为清哑整理各式新嫁衣,还要帮阮氏安排各项事。
清哑看着她的背影,有些歉意。
人人都忙,就她闲着等出嫁!
心中甜蜜,这歉意也乐呵呵的。
她免不了想:方初在做什么呢?
是不是跟她一样保养等成亲?
方初确实在等成亲,却没她这么闲。
八月十七,是送妆日。
方家将成亲地点安排在老宅,因为这里设有祖宗祠堂。
人常说“十里红妆”,那是夸张,但郭家嫁女儿,十里红妆肯定是不止的。嫁妆用大船运送到乌油镇,装了两大船。方家老宅后门临水。但嫁妆不能从后门进,再者那大船也开不进这岔水道,只能停在乌油镇的景江码头。从船上往下抬嫁妆。抬了近两个时辰。
从码头到方家老宅这一段路,红妆络绎不绝。
方家所在的后街,一条街的街坊们都敞开了大门,男女老少都来观看这场热闹,议论声、惊叹声此起彼伏:
“又一抬!”
“不止一抬,后面好多!”
“还早着呢,我刚去那头瞧了。”
“我滴娘嗳。这都过了多少了?”
“这家子真有钱,陪这么多嫁妆!”
“方家这媳妇哪儿的?”
“哎哟婶子,原来你还不晓得呀!就是绿湾村郭家的织女。赐牌坊的那个,离这不远。前些年她娘和她嫂子常来咱这卖枣子,想起来了吗?”
“郭家呀,想起来了!”
“真是想不到。如今她家这样兴旺!”
……
方家门楣上。披红挂彩。
院内,人声鼎沸、笑语喧哗,并有锣鼓阵阵、细乐悠扬,这是戏班在唱戏,还有表演杂耍的,给亲友们消遣玩乐的。
方瀚海和方初父子两个,站在大门口迎客。
郭家送妆来的是郭大全领头。
方家父子、严纪鹏等人热情接着,将他让进上房。好茶好果待着,又寒暄一阵。留下方瀚漫和方氏族中人相陪,又出去忙去了。
方初也告罪道:“大哥且坐,我出去支应一下。”
郭大全笑道:“你去吧,我这里和方大伯说话呢。”
方初便转身出来了。
到外面一看,方瀚海、严纪鹏和高老爷正在那边看着进嫁妆呢,他忙朝他们走过去。
方瀚海看着络绎不绝的嫁妆进来,脸上似喜似愁。
高老爷道:“你别皱眉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嫌儿媳妇嫁妆少呢。你就偷着乐吧。要愁也该我愁才对。等到云溪和则儿成亲,我可没这么多嫁妆陪。他两妯娌一比,高家就被比下去了。”
严纪鹏笑道:“比下去就比下去了。你还想比回来?这是多少家凑起来的嫁妆,你能比得了吗!”
高老爷道:“正是。我说亲家,到时候你别指望我也能陪这么多。若要这么陪,高家非得陪穷不可。”
方瀚海和严纪鹏都被他逗笑了。
也不是说高家就没钱,可有钱也不能这么陪高云溪。高家可不止高云溪一个女儿,要这么陪嫁,真能陪穷。
方初过来叫道:“爹,大舅舅,高叔叔。”
方瀚海沉声道:“你去里面瞧瞧去。叮嘱他们当心些,都不是一般的物件,别乱堆乱放,到时候找不到,或被人顺手牵羊摸走一两样,回头对不上数。”
方初忙道:“是。”
便转身去后面了,牛二子跟着他。
方家老宅分正院、东院和西院,正院后面还有个花园。花园内也有三四处房舍。整个宅子算不上豪奢,在乌油镇算是头一家了。
方初命将嫁妆放进东院,将来他和清哑就住东院。正院留给长辈。虽然方瀚海和严氏不和他们住一起,但若是偶然过来看儿子呢,总不好临时腾屋子,得先预备着,这是做晚辈该有的尊敬。
东院二门内,圆儿正紧张分派:“这个抬去东厢。这个抬去西厢。这个――”他恨不得像哪吒一样生出三头六臂来,一边指派人一边两个眼睛盯着打开的嫁妆箱子瞧,一瞧之下急忙伸手关了箱子盖,唯恐别人看见――“把这个送去上房,请赤心姐姐接收。”
那箱子里有几个精致小匣子,一个里面放着两颗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一个里面装了满满的各色宝石,一个里面全是龙眼大小的珍珠。
圆儿忍不住心里嘀咕:这也陪的太多了!
下一抬又过来了……
正忙着,忽见方初来了,忙叫“大少爷。”
方初点头,一面四下打量。
那些送妆的一瞧,这就是方家大少爷,郭家姑爷?
有那机灵的赶忙就叫“姑爷好。”
一人叫了,其他人忙都跟随。
方初听得一愣,接着便笑起来。
“二子,赏!”他看了一眼牛二子。
“嗳。”牛二子忙回身吩咐人打赏。
圆儿笑着对那先叫“姑爷”的少年道:“这兄弟,瞧把你机灵的,这一张口,就得了个双份。”
这些送妆的,方家早预备了赏封,方初说赏,是另外的。
那小子听见方初说赏,嘴巴咧开老大,再被圆儿这么一说,倒不好意思了,摸摸头嘿嘿笑道:“不是叫姑爷么。”
圆儿笑道:“是姑爷,是姑爷没错!”
方初耳听着他们说笑,去了上房。
上房内,严氏身边的杨妈妈正带丫鬟赤心等人同样忙着,看见方初纷纷打招呼,方初随口答应,脚下不停地进了新房。
新房内,红色锦幔高悬,梁上挂着一对精致的八角透雕麒麟送子的灯笼,那只是装饰,真正照亮的则是放在紫檀桌上的龙凤灯座的玻璃灯,罩着粉色纱罩;内间,厚重古雅的拔步床散发着楠木的芬芳,床上悬着百子千孙帐,铺着大红龙凤呈祥锦被,鸳鸯戏水的枕头……
他心中被喜悦充盈,脑海中不知不觉浮现明日洞房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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