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哑轻轻点头,伸手摸摸他下巴,胡子拉碴的,扎手,忍不住的,她眼睛又湿润了,把脸凑上去。
方初用下巴蹭她手心,轻唤“清哑!”
她道:“你去吧。”
他却将她拥紧了,静坐不语。
他进来,是想告诉清哑谢吟月回来的事,清哑既已知道了,他也不用再说。其实知道不知道都是一样,清哑是不会理会的。
……
谢吟月到家,谢明义和谢天护带领族人到门口迎接,十分隆重。
谢吟月眼睛便红了――还是亲人待她真心!
一个时辰后,她便发现自己太天真可笑了。
谢二太太向谢吟月说起韩家来人商议婚期,才说了个开头,就被她打断,她肃然宣布:她已经和韩家退亲了,此事不必再提!
谢明义等人大吃一惊。
等弄明白她不是说笑后,众人都变了脸。
族中长辈互相对视,不悦而同开口。
先是劝:谢明义和谢二太太苦口婆心地劝;谢天护也劝,又问缘故;族中长辈也劝,无奈谢吟月坚持不动摇。
接着晓以利害:要她看清谢家目前的处境,看清她自身的处境,她不嫁给韩希夷,便无人可嫁;谢家不与韩家结亲,将岌岌可危。
最后双方都翻脸了!
自谢吟月流放后,谢明义和谢天护明争暗斗了两年,谢氏族内人心涣散。直到谢吟月被赦免,韩家又遣人来商议婚期,谢明义见大势已去,只得把那不该有的野心收了,认命奉侄儿为家主。
谁知谢吟月居然和韩家退亲了,他哪里能忍。
既然谢吟月不识好歹,那就别怪他做叔叔的心狠了。
谢二太太当着族中女眷,对谢吟月道:“大姑娘要争那口傲气,我们也没话好说。可是大姑娘曾是谢家的少东,最是识大体,明大义,就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谢家想想,为族中姐妹们想想。
“从前都说是你妹妹连累了谢家。天地良心,从吟风死后,所有那些事――陷害亲姐姐、杀人、诬陷,可都是你们大房夫妻和女儿干的,我们二房可没插手。可别再说二房不争气这样的话了。
“就你这样从流地回来的,赦免了又怎样?
“大姑娘不嫁,难道要在娘家待一辈子?
“大姑娘有才干,只怕谢家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
“你这命是韩大爷救的,连嘴也让人家韩大爷亲过了,不嫁给韩大爷,谁还敢娶你?你赖在娘家,叫族中姐妹被人议论,将来有谁肯娶她们?你往日的恶名在外,谁又肯同谢家做买卖?
“你这不是祸害谢家吗!”
……
另一边厅内,谢明义也对族老们道:“大姑娘是有才干,这点我做叔叔的钦佩。然,她若嫁去韩家,走了这一步,谢家这盘棋便活了;若她不走这一步,留在谢家,不但压住了天护侄儿,也会带累族中姑娘们,谢家这盘棋便成了死局!”
众人纷纷点头,都说这话有道理。
谢明义道:“大姑娘是个不甘屈居人下的。她不嫁人,必定要当这个家。难道我谢家要奉一个女子为家主?”
一族老道:“这万万不成!”
谢明义道:“不成又如何!大姑娘什么性子你们还不知道?只要她在娘家待着,以她的手段,她定会拿捏住自己弟弟。天护哪里是她对手。我们这些人加起来也不够她打发的。这是迟早的事。”
他倒有自知之明,承认自己比不过侄女。
有人气愤道:“大姑娘做什么这样固执?”
谢明义冷哼道:“这你们都想不到?”
众人忙问为什么。
谢明义道:“她是个不肯认输的人,从被郭织女压制后,她就一直不甘心,要把郭织女置于死地。她若嫁去韩家,她又承诺过韩大少爷,绝不能再对付郭织女。你说她能甘心嫁去韩家吗?她这是打算留在谢家,要利用谢家这点老底子和郭织女拼个你死我活呢。”
众人一听可了不得了,谢家如今哪还耗得起呀!
一族老怒道:“她若不嫁,就送她去庙里修行。”
谢明义嗤笑道:“三叔,你看她是能修行的人吗?”
众人都摇头。
谢吟月天生就是那种掌权者,不会安于内宅的。
谢明义见煽动了众人,便出主意道:“唯今之计,咱们也别强迫她,也强迫不来。但她父母皆犯了大错,她自己更是被判流刑,现赦免回来,原可嫁去韩家,不但她自己终身有靠,且能洗清名誉、挽救谢家声望,可她不肯,那就别怪族中不能容她了。管她愿不愿修行,都要送她去庙里囚禁起来。万万不可让她插手家中买卖事务。连天护也不能再插手。天护若插手,她一定会通过天护控制谢家。天护不是她对手。”
众人都道是这个道理。
谢明义看着愤怒的众人,得意地笑了。
原来他还拿谢天护没办法,谁知谢吟月这一回来,再这么一闹,倒成全他了,那些支持谢天护的人因为忌惮谢吟月,肯定不会再支持谢天护,最终,还是他这个叔叔做家主。
谢吟月没料到自己会陷入这样艰难境地。
她后悔没在去流地前公开退亲一事,那时原想着借韩家的势,让二叔略忌惮一二,不敢对弟弟太过分,捱到她回来就好了。
谁知韩希夷闹了这一出,她若不应亲,便成了不知好歹、背信弃义的女子,况她和韩希夷那些牵扯也说不清楚。
她不想再听二婶絮叨,霍然起身就走。
回到房中,她想:“难道真要出家修行?”
韩希夷,你闹的这一出真是好!
竟将我逼得无处存身!
站在窗前,谢吟月望着沉沉夜色,思忖片刻,心中已经有了计较。――若她那么容易屈服,她还是谢吟月吗?
她叫“锦绣,水放好了吗?”
锦绣道:“是,姑娘。”
……
次日,谢吟月先去找三房的老太爷。
先恭敬执晚辈礼拜见,然后站在一旁。
虽站着,却一派从容,不见半分怯意和不安。
她这气度原来最得三老太爷赞许,今日老爷子却有些不屑。
她告诉三老太爷,说她在流地这两年,苦思突破,在织锦上有了创新,又暗示说皇上已答应她恢复谢家皇商身份,她一定会让谢家恢复往日荣光,再创辉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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