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高深理论的解析能力,对于黑魔法的狂热,这一切让戈尔登欣喜若狂,以为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人,于是经过再三思量、再三观察,他放下最后的顾虑,让格林德沃参与到了自己研究多年的关于阴尸的课题中。
造成日后师徒决裂的导火索在这一时刻被埋下。
所有的不顺利之前都是顺利的,所有的分歧之前也都是一致的。
格林德沃最初也是一个听老师的话,跟着老师走,老师的意愿就是自己意愿的三好学生。
戈尔登始终坚信这一点。
直到某一天,他发现了格林德沃极力掩藏的秘密,关于阴尸的另一种研究方式,关于他日益疯狂的想法,关于他企图利用这项研究成果来实现他的热望。
戈尔登的表情变得狰狞,眼神也趋于癫狂,仿佛从回忆中再次品尝到了当初的怒不可遏。
“我被最信赖的人蒙蔽了,你能理解我当初的感受么,我是那么信任他,他背叛了我们共同研究的初衷!”
是背叛了您研究的初衷吧。海姆达尔在心里说。
事到如今,他相信自己现在无论说什么,也无法改变戈尔登坚持了几十年的判断,如果自己随便说一说就能让这老头释然……说实在的,他觉得这老头根本不想释然。
“您为什么研究阴尸?”海姆达尔听够了他的辛酸往事,决定自己创造话题。
“研究阴尸的人不止我一个,这是一个高深的课题,魔法机构记录在案却始终没有攻克的难关!”戈尔登瞪大眼睛,仿佛海姆达尔提了个白痴问题。“大战期间欧洲诸国向魔法机构请求援助,魔法机构却拿不出针对阴尸的有效解决方案,这才使得盖勒特的阴尸军队在欧罗巴大陆上所向无敌!”
戈尔登歇斯底里的笑了,“这就是阴尸,你敢说它不伟大吗?!能吗?!”
原来如此。
海姆达尔瞥了眼桌上的纸袋子。
戈尔登和格林德沃之间说白了,就是一个铁匠师傅带着一个徒弟。铁匠师傅想要通过自己的技术建一个埃菲尔铁塔,而徒弟在日复一日枯燥的堆塔过程中溜号了。溜号的结果就是徒弟突然发现打出来的东西还能制造兵器,组建一支自己的武装力量,而后,徒弟在经过一系列的试验后发现,他的武器居然削铁如泥,用这种武器武装的军队所向披靡。
有了新的奋斗目标,或者说掩盖在内心深处的渴望有了得以实现的途径,师徒决裂的最终结果并不令人意外。
戈尔登企图通过建造“埃菲尔铁塔”载入史册。
格林德沃利用征服把整个欧洲拉入硝烟弥漫的战场,数以千计的巫师寝食难安、瑟瑟发抖,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格林德沃必将永垂不朽——比他的教授更早的实现了这一点。
换言之,尼禄?戈尔登的愤怒不是来源于把阴尸投入到战争中,也不是出于对生灵涂炭、国破家亡的哀悼,更不是为了谴责学生的暴行。
海姆达尔丢下叉子,一言不发。
格林德沃的下落不明使得阴尸军队至今仍是一个未解的秘密,相信世界上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这个谜题的最终答案。
“您想重启阴尸研究?”海姆达尔看向纸袋子,“这个申请资格就是您的橄榄枝?”
戈尔登顿时大舒一口气,“你能明白就好。”
他拿起纸袋子,激动的说:“盖勒特是魔法机构内很多记录的保持者,至今无人超越,我可以帮助你完成超越的可能,刷新他的记录。”
海姆达尔在他的眼中看到了新的火光,比怒火更炽热。
“我明白了,也就是利用我,实施您的另类报复?”
“这是相互利用,难道你不想出名?”戈尔登并不隐瞒。
“不想。”
戈尔登脸色一变。
“很遗憾,我不是心如止水的人,说不出那样的话。”海姆达尔自嘲一笑。
戈尔登重又激动起来。
“可是我对当死神一点兴趣都没有,对阴尸研究也毫无追求。”
“我不相信!”戈尔登眯了眯眼睛,能够抵挡阴尸研究诱惑的巫师根本不存在!
海姆达尔耸耸肩。
戈尔登皱起了眉头,不确定对方所言的真假,他尝试通过别的方法蛊惑利诱,一锤定音。
“阴尸可以让你名扬天下,你应该抓住这个机遇,不要白白浪费了它,我可以保证,再也不会出现这么好的能够证明自身价值的机会了。”
“您当年对格林德沃也是这么说的?”
戈尔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恼怒。
海姆达尔依然表现得无动于衷,他摇头,两手交握,慢慢诵道,“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
戈尔登一脸迷茫。
海姆达尔扬起嘴角,“比起做‘死神’,我更想当‘上帝’。”
戈尔登的纷乱情绪在那一瞬间都凝固在了脸上,良久后,他蓦然回神,一眼看到留在桌上的纸袋子,情不自禁的转过身去,呼唤已经走到门边的海姆达尔。
“你那是什么意思?”
老学究相信自己嗅到了某种气息,一种全新的、诱人的、别开生面的气息。
到底谁蛊惑了谁,戈尔登已经不想去深究。
海姆达尔推开门,回头道,“您太看得起我了。”扬手挥了挥以示道别,迈步跨出,门在他身后轻轻合拢。
TBC
出自第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
☆、ACT·430
旅游业是摩纳哥的支柱产业之一,每年都有大批游客为了宜人气候和赌场蜂拥而至,临近复活节的这些天,大街小巷挤满了当地居民和国际友人。
海姆达尔坐在沿街的一格台阶上,一批又一批的游客跟随穿着艳丽夺目的导游从他所在的小巷边经过,至少八种语言在巷口一波接一波的回荡。偶尔会有一两个离群的游客,利用擦身的机会往内张望,等待他们的是一无所获。
海姆达尔从阴暗处走出,换了一个阳光充足的位置,坐下的时候和台阶另一端的老妇人点了点头,正在织毛衣的老太太对他露出温和的笑容。
海姆达尔抬眼,目光穿过三米左右的窄巷,落到对过。那里有一个断了把手的玻璃门,门边墙壁上是拿破仑?波拿巴的全身浮雕,坐在骏马上的法兰西皇帝雄姿英发,器宇轩昂,如果没有少了鼻子和一只眼睛,想必会更加仪表不凡。
这里原本是一个拿破仑小型纪念馆,基于多种原因变成了人迹罕至的小巷中的无人问津之所,实际上此处是国际裁判理事会驻摩纳哥的办事处,也许外面破烂不堪,一旦经过那扇摇摇欲坠的玻璃门,门内别有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