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凄惨的说法,这位早已不再年轻的律师先生脸颊凹陷,一副长期营养不良的样子,身上的巫师袍子就像挂在骨架子上轻飘飘的。
“我没迟到。”卡捷宁教授无辜的耸耸肩。
“你……”拉瓦尔看了海姆达尔一眼,脸色难看的捂住嘴,一脸谄媚的朝海姆达尔笑了笑,跳起来拉过卡捷宁教授跑到了一旁,左手的蛋糕没舍得放下。
“你怎么把人直接领过来了?”拉瓦尔一脸的控诉。
因为离得近,卡捷宁被他喷了一脸。
赶忙掏出手绢擦了脸,卡捷宁没好气的说:“粉红木棉是你定的。”
“我当时问你什么地方的点心好吃,你说这家店,”拉瓦尔用力咬了下手里的蛋糕,口齿不清的说。“我打算吃饱了以后,再让你带我去一家长袍店,把身上这件换下来,再去剪个头发,打扮打扮……谁知道你这么不会办事!”
卡捷宁定定看他,“谁出钱?”
“当然是你,我哪儿有钱!”拉瓦尔把剩下的蛋糕塞进嘴里。
“……你最近没去其他人那儿蹭饭?”
“找不到人。”拉瓦尔一脸的心酸。
“他们不像我这么傻,只有我主动往你的魔杖上撞。”卡捷宁自嘲的说。
“只有你最够意思,还给我介绍工作。”说着,拉瓦尔回头瞧了一眼,顿时有点眉飞色舞。“就是那位少爷?瞧那小脸儿白净的,一看就是体面人,有教养。”
话都没说过,往那儿一站就能领悟出这么多?而且跟拉瓦尔比,谁的脸都白净。卡捷宁都懒得吐糟他。
“你看我怎么样?是不是应该把面试时间推迟,去买件新袍子?”拉瓦尔特别积极的抹了抹头发,又拉了拉衣襟。
“别美了,你的情况我都告诉斯图鲁松了,如果你今天穿金戴银反而对你的面试不利,他会以为我欺骗了他。”
“教授,你们坐下来说吧,我们可以吃点东西。”
海姆达尔的声音传来,拉瓦尔眼睛一亮,卡捷宁心想他最近大概一顿饱饭都没吃上,眼睛直冒绿光。
“不用,如果可以,咱们现在就面试吧。”谁知拉瓦尔一本正经的摇头,绕过卡捷宁,朝海姆达尔走去。
卡捷宁哈哈一笑,看来这家伙对这份工作的热情比自己预估的还要重视。
拉瓦尔打开他的公文包,拿出自个儿的履历。在海姆达尔眼里那只是一只破旧的包,卡捷宁知道,那包还是拉瓦尔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女朋友送的。女朋友后来成了拉瓦尔夫人,二十多年前跟人私奔,拉瓦尔自觉对不起妻子,没有刻意去寻找,直到上个月才收到一封陌生来信,告诉他妻子上个月过世了。
他的妻子在另一个国家组建了家庭,还生了三个孩子,如今曾孙都出世了。
卡捷宁摇摇头,那个阿贝倒是一了百了,拉瓦尔却因为一个选择苦了大半辈子。
海姆达尔翻了翻他的履历,拉瓦尔毕业于布斯巴顿魔法学校,毕业后进入一家巫师培训机构一边接受培训一边找工作,直到他考核全部通过,拿到了律师资格证。
海姆达尔对于律师这行当并不了解,但看他的履历,以及曾经办过的案子,应该算是金光闪闪了吧。可惜他比较倒霉,刚闯出点小名气就碰上了阿贝那案子,飞黄腾达啥的歇菜了。
“我看不懂。”海姆达尔把他的履历推回去,老实的说。“您给我看的这些证书资格,我一个都不认识,关于您的业务能力,我不怀疑,毕竟是卡捷宁教授亲自介绍的,我相信教授的眼光。”
拉瓦尔本来还挺膨胀,以为自己的光辉履历震慑住了少爷,最后一句话把他打回了原形。
“我要找的是私人律师,不仅仅这一次合作,您明白我说什么吧?”海姆达尔平静的说。
“我明白。”拉瓦尔显得有些激动,他已经太久没有为自己追寻过什么了,久到他都快忘了这种让他心潮起伏的感觉了。“要不这样,我们可以以您的这件案子作为考核,如果我的办事结果令人满意,我们再谈长远。”
“行啊,看您这么胸有成竹,我有了点安全感。”海姆达尔笑道。
拉瓦尔拿出他的记事本,具体问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又询问了海姆达尔的想法,也就是他希望官司发展到何种地步,希望对方做出什么样的回应。问完了这些,他用他的法律知识为海姆达尔做出各种假设。
拉瓦尔的初衷是卖弄他的专业知识,给对方一个下马威,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厉害,没想到被下马威的是他自己。海姆达尔在谈话过程中阿瓦达了好几个假设,五十年来巫师法不止修改过一次,拉瓦尔的那些方法并不适用于当下,也就是过时了。
“不急。”发现了拉瓦尔的尴尬,海姆达尔并不介意。“您是吃这行饭的,只是长久没有接触,有些不适应,我相信您对于法律肯定比一般人接受的快。期待您的好消息。”他拍了拍桌面上拉瓦尔握紧的拳头。
拉瓦尔精神一振,“您放心,我绝对会让爱沙尼亚魔法部付出代价的。”
海姆达尔哈哈一笑,“这话我爱听。”
半个小时后,拉瓦尔站在粉红木棉门口,斜眼看了下抽着烟斗的卡捷宁。
“这少爷怎么对法律上的事儿这么清楚?”
“你还是改个称呼吧,以后他就是你老板了。”卡捷宁不紧不慢的吐了口烟,烟圈化在了纷飞的大雪中。“斯图鲁松在国际威森加摩工作。”
“真的?!”拉瓦尔一惊,随后皱了下眉头。“不对啊,他还没成年,没有毕业文凭是进不了IW的,还是说IW现在改规矩了?”
“现在还不是正式的,不过他可是IW预定的培育苗子,要不然爱沙尼亚这把火怎么可能会烧到一个学生身上?”
拉瓦尔扬了扬眉毛,默默消化卡捷宁话中透露的信息。
“你可不要小看斯图鲁松,”卡捷宁教授又来乱开兑现渺无期的空头支票了。“他可是IW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法官,嗯,将来最年轻的。”
拉瓦尔陡然撑开的眼皮随着他最后一小段的飘出松垮了下去。
周五下午,就在爱沙尼亚魔法部收到一封自称是海姆达尔.斯图鲁松先生的代理律师发出的律师函而兵荒马乱的同一时刻,穿着校服的海姆达尔在盥洗室的镜子前照了半天,直到横看竖看左看右看都再三确定自己无论怎么看都像个未成年学生,他大步走出盥洗室,朝动物朋友们摇了摇手,关门离去。
父亲带他走在国际巫师联合会总部的地下一楼的长廊内,这个楼层非常安静,但是和IW审判庭的那条“永不回头”路的阴森沉重相比,这里只是单纯的安静,来来往往的巫师很少,即使对面过来一位,也跟走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