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啧啧!”竹茹咋舌,“你真的想到绝境了?不过我告诉你,如果秦葟没主动提出来,你先说了或者暗示了,那你就是找死!”
“找死不也是她自找的,好学不学,学人傍大款。”林腾云淡风轻地数落一句,转头又瞪了竹茹一眼,“还有你,你以为你是专业拉皮条的吗?没老鸨潜质还瞎介绍!”
竹茹姣美的面容浮现一丝愤怒,用力跺一跺脚,说:“是我主动介绍的吗?我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见了一次面,他俩就私相授受了!赖我?”
上官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她第一次看见秦葟是在一个活动晚宴上。
美术行家、商人、艺人觥筹交错、谈笑风生,上官那一抹洁白的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微渺。她那时刚来蓉城不久,吃不了辣,喝不了酒,因为早已规划好的未来和现实大相径庭,她融入这样的场合中,还会自怨自艾,会想家、想父母。
她和千玫都是鹏城传媒大学的美术生,去年毕业,她们双双被学校引荐到蓉城,入了林腾的师门。但来之前的想象,和来了之后是完全不一样的。
林腾佛系,从来不说要怎么捧红她们,只一心给她们灌输传统的艺术观念,让她们多加学习。于是千玫不依了,从大学开始只一心捞钱的她索性放弃了这个温水煮青蛙的职业,改行站奢侈品专柜,盼着有天能遇贵人。
但千玫不敢对父母坦白,她对上官说的原因是:“你的期望值高,父母的期望值更高。我不想他们伤心。”
上官当时觉得很有道理。选择了坚守之余,她还相信了自己一定会有出头之日的!
尽管她心中的失落和不甘总会翻云覆雨、不罢不休。
宴会里的人太多、太闷了。喝了两口洋酒的上官感觉喉咙火辣辣的,心中也闷得慌,便偷偷溜了出来,在酒店花园的一座小桥上,挨着栏杆想事情。
脚下是潺潺的流水,身后是富丽堂皇的晚宴大堂,耳畔不时有微风掠过,她忽而听到一句:“在这干什么?”
像大人问小孩的语气。
她回过头,只见一个身材高挑、干净斯文的男人。12月的天,蓉城很冷,这个男人一件黑色羊绒长款大衣加身,里头的马甲、衬衫、领带整整齐齐,也像极了他给别人的感觉——一本正经。
这是一个处于金字塔顶端的成功人士。
上官不认识他,但有胆多看了几眼,长相英俊、鼻梁高挺,眉宇之间皆是沉着冷静,虽然低调,但气势磅礴。犹如HK社会电影,深夜的小巷正在进行挟持、交涉,随着镜头一转,不远处一身黑衣、信步走来的威武人物。
他走过来,高大的身影挡去了她面前的光线,居高临下地问:“有事?”
“没事。我,就是出来转转。”她在他笼罩下的阴影里略显紧张,像回答训导主任似的。
男人微颔首,表示知道了,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她一番,“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叫上官。快,22岁了。”
“上官?这是你的姓氏?名字呢?”
“名字,爱卿。爱情的爱,莞莞类卿的卿。”
他突然笑了笑,两指夹了一张私人名片递给她,“我是秦葟。”
上官仰头看他一眼,还是不认识。但出于礼貌,她双手接过。
因为冬天,女孩子的手并不白,被凌冽的风刮得通红通红的,也只有手指的纤长、原指甲的漂亮,入了他的眼。他又问:“是画画的?”
“是。”她两手碰到名片的时候,他手还没放开,和她僵持了两秒后,他才说:“缺钱就来找我。”
她的一声“啊”,结束了这场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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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廊工作并不忙,上官今天心不在焉的,一直想着昨晚他手机里的“容嫣”。下午四点的时候,她给秦葟编辑了一条微信:“等你结婚了,你还要我吗?”
不对,不能这样问,太有卑微小三的感觉了。
而且如果他说“要”,那她岂不是真的罪过了?
她删掉,重新编辑:“等你结婚了,我们会分手吗?”
……好像,也不太行。
她反复斟酌着,最终发了一句:“你什么时候结婚?”
秦葟从来不会秒回她信息。他日理万机,电话和微信一直响不停,回复的概率也是看事情的轻重缓急。像上官,她就经常得不到回应。
他属于“见面三分情”的那种人。没见着面的时候,你可以在心里发挥自己无限的想象力,去刻画他的高冷、他的不可一世,但是见了面,你会发现:他待人接物还挺周全的。
算不得太温和,但会让你有一种“他人站在那,就等于可靠”的感觉。
下午六点,他依然没回。上官无能挨到七点画廊关门了,便小心翼翼地问林腾:“老师,我有事,可以先走吗?”
林腾瞥了她一眼,态度算不上恶劣,“去吧。好好跟他掰扯清楚,如果他结婚了,我劝你分手。你父母都是知识分子,应该不能接受这种行为。”
上官的表情突然变得阴郁。她有时候也能理解林腾那种老父亲的深渊凝视,他脾气不好,但待她不薄,或许他也是担心她一个小姑娘家,落入了大资本家的鼓掌,怕是会落个尸骨残骸的地步。
这个道理上官也懂得,这条路不会长久,她心里也比谁都清楚。
所以当她接到一个鹏城的电话时,她就知道,这条路到头了——
“我是鹏城过来的秦太太。你在哪?我想跟你见一面。”
对方是一个女人。
她握着手机默了几秒,仿佛这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她本也可以直接挂断不理会,但她,还是选择了坦然面对。
她报了一个商场咖啡店的地址,然后让出租车司机掉了头。
来的那个漂亮女人,看脖子就知道不幼了,超过三十岁,有钱,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色西服的魁梧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