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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96

作品:女商(大清药wan) 作者:南方赤火 字数: 下载本书  举报本章节错误/更新太慢

    半天,他才慢慢说:“林姑娘不是那样的人。”

    红姑:“我开始也想着,会不会她是被逼迫的。若真是有人强抢民女,还会容她写信回来,安排商铺的去路?况且你看,她说一切都好……”

    “她说什你就信什?”苏敏官蓦地脸色如冰,冷冷道,“博雅公司的钱这几年都是大风刮来的?”

    红姑:“……”

    其实博雅大小员工也都不傻,但读到林玉婵的信,首先被“处理商铺”这件事砸懵了,毕竟是跟身利益前程绑定的事,不开玩笑。

    其次才是林姑娘的婚事。博雅的工作氛围十分西化,尊重个人隐私,不对事的家事过多干涉。所以除了尽量给她找理由,没有往太坏里想。

    苏敏官向来对红姑敬重三分,此时忍不住讥刺一句,立刻收敛,面带歉意,没道歉。

    一时间奇寂静。远处船夫喊号子的声音显得无比突兀。

    半晌,红姑柔声道:“小爷,古民不与官斗。不管妹仔乐不乐意,你抢不过八旗的金枝玉叶。命里有时终会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你千万别冲动,给己惹祸事,妹仔知晓了,也会忧心。”

    苏敏官点点头,神色阴晴不定。突然啪的一声,手中攥着的笔杆断了。

    “阿姐,”他胸膛起伏,轻声说,“当时她要走,我一句话没留,还陪她去买了行用的东西。我知她不喜欢我黏黏糊糊的。”

    他的声音很软,很清澈。在红姑听来,和当年那个求她庇护的小年一般无二。

    “我在天津有个联络的兄弟,曾来信问我要不要汇报她的行踪。我说不用。我知她不喜欢被人监视的感觉。”

    “阿姐,有七次,我差点开向她求亲。但是都没说。”

    红姑伸手,揽住小年的头,让他靠在己肩上。

    “这些都不算数。”她苦笑,“当年有个男人跟我提亲,我讲我梳,不以;他不死心,找了七八个人,提了有十二三回,我险些决心跟他私奔了,他转头娶了别人。”

    苏敏官双睫一颤,眸子里突显暗淡,漂泊着一丝几乎冻住了的茫然。

    在林姑娘心里,他就是那个蒸不熟、捂不化的梳女吧?

    平时嘻嘻哈哈玩得融洽,现在离他远了,清醒了,才终于心灰意冷,不再己给己找罪受?

    明知这种性极小,却忍不住一遍遍的想。推着一盘磨,虐一般,碾己的心。

    他不愿走常路,老天便给了他一条死路。

    苏敏官用袖子蘸了眼角,轻轻放开红姑,低头,将林玉婵的信从头到尾,细细读了第二遍。

    他忽然瞳孔一缩,方才那些微的狼狈神色褪去,眼中重新现攻击性。

    “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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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29章

    “林姑娘在信里提到的财产分配, 你拿到信后没细算吧?麻烦你回去再核实一。”苏敏官拾起断笔,在信纸上轻轻点了几点,淡淡道, “兴瑞牌茶叶库存量有问题。兼并德丰行时应付我的佣金数额不对。还有这里、这里……前面几样以是她记错, 但她连己的股份数额都算不准,

    我粗略加一,至一千两银子的误差。”

    他越说越快, 明明没喝酒, 声音中却带着无端的亢奋。

    刚才被突如其来的重拳砸懵了,差点没注意到这些!

    “阿姐, ”苏敏官快速说, “你回去告诉其他人,这信的前几张纸都是废话, 不要信。铺子不要处理。找人脉。这是林姑娘的求救信。林姑娘求我想办法救她。”

    红姑睁大眼:“真的?你怎……”

    偌大一个铺子, 鸡零狗碎千千万, 几个经理还得拿纸笔慢慢算半天呢。这孩子不是博雅员工,却扫一眼就脱而, 简直算盘成精了!

    苏敏官很诚恳地解释:“我跟她的对赌协议快到期了。我总得关注一博雅的近况。”

    红姑:“是她到底惹上什事……”

    “我也不知道。”苏敏官利落地回, “我只知道她落笔匆忙, 写信时身边有人, 那人不许她说心里话。”

    他重新蘸墨,心无旁骛地将那验收表格填好, 然后亲送红姑船坞。

    “这里拜托诸位。”他大步往回走, “给我一艘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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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夫敲着梆子,走近又走远。林玉婵靠着墙根, 估算冯一侃行路的速度。

    那日他离开时,林玉婵一时冲动, 险些叫他回来,终究忍住,目送他消失在围墙豁。

    她不知道己这做算不算对。为什一定要跟苏敏官打那个哑谜,而不是直接跟他解释清楚。大概心底还是觉得这种歪门邪道太丢脸,希望他己悟到,己做选择,而不是一切依照她的要求。

    如果他拒绝……那她也没什怨的。本来就是很过分的要求。

    她还有别人指望。

    她想来想去,己也不知道己到底是希望冯一侃跑快一点,还是跑慢一点。

    一只迷途的乌鸦在屋顶乱飞,吱嘎叫着穿过夜空。林玉婵爬回床上,强迫己闭眼,迎接新一天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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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风呼啦啦吹皱一片片白帆。在深秋的细雨中,天津港迎来一艘编外客轮靠岸。

    风尘仆仆的船主利落补了税款,通过查验,稳步上岸。

    在戏班子的嘈杂唱腔里,他匆匆穿过鱼龙混杂的码头,找到“八角茶馆”。里面照旧门罗雀,一个十三岁的小伙计在看店。

    “冯师傅啊。”小伙计愣愣地说,“有事远门,现在不在。客官要喝茶,小的以伺候。客官要找他,且等几日。”

    苏敏官一怔。

    身边跟着的江高升试探着说了几句切,小伙计一概不懂。

    冯一侃孤身守天津,大概也觉得革命事业希望渺茫,就没打算再收线。几个学徒伙计都是寻常素人,一点不知道家师傅的秘密勾当。

    洪春魁气愤地嘟囔:“北方佬都靠不住。”

    江高升愣愣地问:“现在怎办?咱连林姑娘在哪都不知道。”

    苏敏官一时也有点迷惑。冯一侃不是一直跟着林姑娘吗?她被人强抢强娶

    ,不管前因后果为何,这人就算力有不逮,救不,也不直接跑路吧?

    既然是远亲塑料兄弟情,苏敏官也不客气,取几个钱,把小伙计支走买东西。茶馆空来,他把门一关,盯准几个疑的抽屉柜子灶洞之类,伸手一摸,摸到个机关。再一拧,从缝隙中抽几把锃亮的尖刀。

    他用指尖慢慢捋着那锋利的刀刃。好久没用过刀了。

    从广州起义失败以来,他还是头一次生如此不信的预感。看不到前路,不知一步该怎走。也不知到底走到哪一步,会掉进那早已设好的深渊陷阱。

    忽然又忆起当年在广东会堂时受训的日子。上任金兰鹤对他说:兵者不祥之器,然而该用还是得用。

    一时间他热血翻涌,想重新扛枪造反,想杀进北京,把那灰蒙蒙的沙尘雾气劈血,把那些欺负她的人一个个捅了。

    “先借走。”他招呼几个老兄弟,冷静地说,“咱上京探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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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姑娘,你就让我亲一嘛……那小气,以前你没那怕羞呀……”

    宝良再次来探望到手的“未婚妻”,带一盒芝麻冬瓜糖,他己吃得不亦乐乎。

    林玉婵冷漠地说:“按祖宗规矩,定了亲的两子婚前就不该见面。你阿玛研究那多年理学,不会连这点都没教你吧?”

    宝良一怔,苦恼地点头。

    “天回去怕是又要挨打了。”

    说着,还有点豪,觉得己冲破腐朽传统的阻碍,头破血流地追求爱情,跟林姑娘这种新派女子真是绝配。

    他压根没觉得己错。把姑娘害到这份上不是他本意,不怨他,要怪就怪那个烂到根的朝廷风气;姑娘落难之后他积极营救,冒着家庭压力,在己力范围内给她争取了最舒适的生活,然后还以一个一品之家的旗人身份,给这个浮萍漂泊的姑娘送去终身寄托,让她有机会脱罪……

    简直是大清第一厚道情种。虽然手段稚嫩了点,过程拖泥带水了点,但结局圆满就行了呀!

    林玉婵嘴角扯扯,做一个笑。

    该敷衍还是要敷衍。起码宝良比较直肠子,她已经摸透了他的思维逻辑。比裕盛、比慈禧,都好对付得多。

    就算真的迫不得已嫁给他,也以挑个时机,演一“亡夫诈尸”的戏,名正言顺地把这婚给离了。

    她问:“你方才说,案情有变,是什意思?”

    这几日,来审她的官差又换了一批人,重新从姓名籍贯开始问,还威逼利诱,暗示她承认不仅和文祥勾结,而且和恭亲王有瓜葛,是不是通过博雅公司,帮助某些京官往洋行里存银子。

    林玉婵从这些语焉不详的指控里听无数个坑,当即选择装傻闭嘴。受了无数辱骂的唾沫星子和几威胁的拳头。

    有人要把事闹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