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就读华城一中,于是她一路跌跌撞撞,生生走了三个小时,才找到这里。
厉橙快急疯了,立刻打车赶回学校。
刚一下车,趴在保安亭玻璃窗上的柚柚便看到了他,如乳燕投林,伸直手臂向他扑了过来。
在他身后,还有黄休伦等一干小弟,保安亭里堆满了小零食、小玩具,还有外卖的炸鸡奶茶,看起来小姑娘被照顾的不错。
厉橙赶忙接住妹妹,一把把她抱了起来。
他心里又急又气:急的是妹妹失踪了好几个小时,大晚上车多人多,她这次是运气好,没有遇到危险,若是遇到真正的坏人,她一个小姑娘怎么抵抗?就算不遇到坏人,被车子碰一下,也足够她好受的了;气的是她不分轻重,居然离家出走,让所有人担心受怕,给大家都带去了不少麻烦。
想到这里,厉橙立刻板起脸,摆出长兄的派头,语气严肃地问她:“柚柚,你知道你这一晚上让多少人担心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没找到哥哥,遇到坏人了怎么办??”
他一凶起来,他那群小弟们都会害怕,更何况今年只有十岁的柚柚呢?
柚柚以为自己历尽艰难来找哥哥,绝对会被哥哥表扬,可是哪想到哥哥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批评她!
想到这里,小姑娘的委屈、心酸、还有这一路抹黑过来时积存的害怕,就如开了闸的洪水,“哇”的一声随着眼泪全都涌了出来。
“柚柚,你、你别哭啊!”厉橙的长兄派头没撑过一分钟,就在妹妹的洪水侵袭下全都消亡了。
柚柚趴在厉橙肩膀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憋的通红,哭到头发都汗津津地贴在额间。
厉橙从小到大,除了父母去世那次以外,几乎没有掉过眼泪。他是个流血流汗不流泪的个性,偏偏摊上一个妹妹,是个小泪罐儿,哭起来没完没了。
眼看小弟们都对他这个大哥投来谴责的目光,厉橙赶快拍了拍妹妹的后背,安抚她:“柚柚,哥哥对你道歉,哥哥不该凶你……”
他想把妹妹放在地上,哪想到妹妹两只小拳头死死抓着他的衣襟,不舍得放开。
小姑娘的眼泪、鼻涕一起下,全部淌到了他的T恤上,洇湿了一大片布料。
柚柚一边哭,一边抽泣着说:“哥哥,我,我想你了。”
“我也想我的宝贝妹妹了。”厉橙把他所有的温情都给了妹妹,“你是因为想哥哥,才从家里跑出来的吗?”
柚柚先是摇头,又点了点头,小模样十分矛盾。
柚柚哭着说:“哥,我想和你一起住。”
“……”厉橙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中的苦涩慢慢荡开。
他自己还是个学生,仅能负担自己的生活,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把妹妹接出来,和自己一起生活。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他“想”就可以的,妹妹的养父母是经过完全合理合法的手续收养了柚柚,而且这几年来一直尽心尽力的照顾她,即使厉橙是柚柚的亲生哥哥,他也不能把她从他们身边带走。
“柚柚,你为什么不想和叔叔阿姨一起生活了啊?”厉橙没有意气用事,而是询问原因,“是叔叔阿姨对你不好吗?是……他们打你了吗?”
柚柚终于从他的肩膀上抬起头,摇了摇小脑袋,手背擦了擦红肿的眼睛:“爸爸妈妈对我很好。”
“那是为什么?”
“因为……”柚柚低下头,眼泪又一次掉出来,“因为妈妈说你坏话。”
“……”厉橙哑然。
他细细询问了一遍,终于搞清楚妹妹离家出走的缘由。
厉橙对柚柚格外宠爱,在妹妹生日时,他送了她一台游戏掌机。柚柚这个年纪的孩子最缺乏自制力,她把游戏机藏了起来,每天晚上躲在被窝里偷偷玩,结果就导致上课瞌睡、成绩下滑了好几名。
柚柚的养母得知缘由后,气得没收了柚柚的游戏机,还口不择言,说了很多厉橙的坏话。
比如,厉橙就是个小混混,他自己不学好,还要带着妹妹不学好,耽误她学习;比如,只有像厉橙这样考不上大学的差生才会去练体育,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根本上不了台面;比如,厉橙总是吹嘘自己游泳有多强,要是真强,怎么没见他上电视、上报纸?他又不是拿了世界冠军,真不明白柚柚为什么总把他这个哥哥挂在嘴边。
听完妹妹的“告状”,厉橙窝了一肚子火。
他知道柚柚的养父母看不上他,但有必要在妹妹面前这么诋毁他吗?
他一直给予他们基本的尊重,从不干涉他们对妹妹的教育。是,没错,他不该送妹妹游戏机,但他毕竟是她的亲哥哥,他的出发点和他们明明是一样的,就是竭尽所能的爱她!为什么,他们要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他?
想到这里,厉橙心里做出了决定。
“柚柚,”他抬手擦干净妹妹的眼泪,少年的眼神里透着对未来的坚定,“你回去之后跟他们说,你哥哥值得你骄傲,我会让他们在电视上看到我,我会拿到世界冠军的。”
……
萧家。
夜已深,书桌前,萧以恒专心致志,在全英文的习题册上写下了一个A。
萧妈妈进来看了他一眼,见儿子专心学习,很满意地点点头,轻轻关上门,退了出去。
在门关上的同一时间,萧以恒立刻合起书本,露出了藏在下面的手机。
手机页面上,停留着他刚刚浏览的问题。
——
他看得格外认真,甚至一边看一边做起了笔记。
简直比上课还要专心。
就在此时,一通电话打了过来,萧以恒在看清楚电话主人的名字后,眸光一沉,心中先默数了几秒,然后才迫不及待地接通了手机。
“喂?”他清清嗓子,“厉橙?”
电话那头,只有少年清浅的呼吸声。
很轻,很静。
萧以恒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他没有催他,只是陪他一起在电话这端沉默着。
过了几分钟,也可能过了几个世界,电话那头终于不再是静音。
“萧以恒,”少年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声音都在颤抖,但他强自镇定,问出了那个问题,“……你最近什么时候有时间?”
“怎么了?”萧以恒不动声色地问,可实际上,坐在书桌前的他已经挺直了身体。
“你tm别给老子装蒜!”厉橙的声音突然拔高,像是被逼急了一般羞愤;紧接着又突然降低,像是隐藏在暗处踮起脚尖的猫咪,“就是……”他声音极含糊,把那几个字含在嘴里,“临时标记,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虽然早已预料到,但萧以恒在听到他说“临时标记”四个字时,耳畔仿佛有一朵烟花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