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板,我换了衣服,能进来看一眼么?”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厅中说道。
“严师傅,您进来吧。”郑仁头也不抬的做着手术,轻声说道。
严师傅,多熟悉的名字,邱主任自从进来见到严师傅后就觉得手脚有点僵硬。
在天南这面,严师傅是传奇。今儿那位冷若冰山一般的民俗大师只是连山门都上不了的外围弟子,就像是在自己眼里里的进修医,那人在严师傅眼里压根没什么地位。
很多进修医自己说师从某某某,但那些大能根本不会记得某位进修医生。要是惜才,遇到了真正有天赋的人,想尽一切办法也要留在身边,加以栽培。
今儿那位风水师、民俗专家之前一脸傲然,当接了电话后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卑微而顺从,从一件小事就能看出来严师傅的身份与地位。
邱主任觉得自己的心有点抖,可千万别在严师傅面前出错。他心里不断的念叨着,生怕有什么问题。
这次手术不去医院,而是把自己接到深山老林里来,这意味着什么邱主任心里有自己的猜测。最起码事关重大,而且有一些隐秘,他心里不断的叨咕着一定不能出错。
“郑老板,小苏,手术看到什么了?”严师傅穿着隔离服、戴着无菌帽和口罩走了进来。他很明显对这一身有些不习惯,略有局促。
“严师傅,和术前的判断是一样的,隆起物是游走的克氏针。”苏云用止血钳子点了点已经游离出来的克氏针说道。
严师傅站在苏云的身后,看见游离的干干净净的血肉之间一根钢针出现在眼前,顿时怔住了。
化虚为实?不是,那根本不是真气化形,而是游走的克氏针。
这个乌龙闹的,真是有点太大了,严师傅觉得哭笑不得。
可当他稳了稳心神,仔细观察克氏针的位置后,发现针尖顶在督脉长强穴附近。
之前的判断也没什么错误,督脉长强穴的确被压迫,导致督脉不畅。
“郑老板……”
“嗯?”
“没事。”严师傅欲言又止,他心中巨大的失望让整个人都有些失态。
“严师傅,这我做小辈的就得说您几句了。”苏云一边做着手术,一边和严师傅说道:“人活着就行,什么见鬼的白日飞升,您还真准备鸡犬升天?上面未必有咱们这里好呢。”
“别扯淡,科学,科学。”郑仁手里的钝剪刀游离黏连的组织,整个解剖干干净净,那根克氏针却根本没被触及,一动不动。
“老板,我这不是和严师傅说呢么。和严长森说科学,他懂。和严师傅说科学……”苏云分辩道。
“我也懂。”严师傅嘴里有些苦涩的说道。
“懂你还说是化虚为实,你都没看见老板说护法、渡劫这事儿时候的脸色有多难看。”苏云笑着说道:“没事,把克氏针取出去就好了。从前做固定手术,克氏针针尾有的没有敲成90°直角,现在克氏针能不用就不用了。就算是用,也都防备着游离的情况。”
“……”
严师傅默然,他看着一根金属针渐渐清晰,出现在视野里,心中哀叹,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一般,不过是虚妄。
患者默默的趴在“手术台”上,一言不发,郑仁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过了十几分钟,整根克氏针游离的差不多了,郑仁轻声要了一个阑尾拉钩,把克氏针黏连在骶尾部的针尖位置轻轻抬起,开始做最后的底部游离。
当针尖抬起的一瞬间,郑仁隐约感觉道患者动了一下。
他疑惑的顿了一下,没有继续手术,而是观察患者的情况。有可能麻醉药物浓度不够,患者有了……不可能啊!难道说是自己看错了?
郑仁仔细看,却没有看到患者继续动。
“师兄,督脉通了!”患者趴在“手术台”上,哑声说道。
“长强穴通了么?郑老板刚刚把克氏针挪开。”严师傅道。
“是!真气能走长强穴,通了!通了!!”
郑仁看不见患者的表情,可是从声音里能感觉到他发自内心深处的喜悦。或者说是狂喜?
连续硬膜外麻醉,患者是有意识的,真是很麻烦。郑仁忽然觉得还是全麻好,他不太喜欢做手术的时候聊天,更不要说做手术的时候和患者聊天了。
做了个手势,郑仁把阑尾拉钩的尾端交给苏云,自己开始拿着钝剪刀和止血钳子做游离。
可当钝剪刀刚刚落下去的时候,却没有落到原本应该有的位置。方寸之间仿佛有一种力量,把钝剪刀给“推”开。一根异常增生的结缔组织不断颤抖,给手术造成了困扰。
“嗯?”苏云看出奇怪来了,他诧异的问道:“老板,灯光不好?”
“不是,有一个增生组织有电生理反应。”郑仁沉声道。
他没有继续说话,而是感受、对抗着那种力量。可能是苏云说的,光线不好,眼睛有点花吧。或者是太过于紧张,手术有失误?
郑仁看了一眼系统面板上的精力值,几乎是满格的,应该不是自己精力不济导致的幻觉。
苏云诧异,他用双极电烧的头部探到了郑仁钝剪刀的位置。
随即他也感受到一股原本不应该存在的力量出现,很微弱,但却能感受到。
没等苏云开始动,郑仁微微闭着的眼睛睁开,手里的钝剪刀和止血钳子再次开始动了起来。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手术在短暂的停顿后又走上正轨。郑仁的双手很稳,每一个操作都毫无破绽。之前那种落错位置的情况没有再发生过。
异常点生理反射导致颤抖的增生结缔组织造成的困扰旋即被克服,他专心致志的游离克氏针,从尾椎部分一路向上走。
苏云默默的看着自家老板的操作,一改之前多言多语的手术室开车的习惯,沉默下去,专心致志的配合郑仁的动作。
取出克氏针,逐层缝合,郑仁手里的那块纱布没有湿透,星星点点的血迹似乎在向别人展示着这台手术做的到底有多完美!
连续缝合,最后一针穿出来,郑仁含在手心里的钝剪刀把线剪断,手术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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