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方晏话语平静。
“……”谢翡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顾弟弟你长本事了。”
顾方晏:“算是定金。”
定锤子定,你这样子,一辈子都别想拿尾款!
谢翡气得当场就要揍人,拳头都捏起了,但马上意识到对面是个狗逼Alpha,不一定揍得过,生生忍住这念头。
他生气扭头,足下生风,走得飞快。
顾方晏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看他终于恢复了些许神采,低低笑了声。
谢翡走进某个楼栋,顾方晏站在楼下,直到某层某户新亮起了灯,才转身回去自己的地方。
这注定是个忙碌的夜晚。谢翡不仅要写新布置的作业,还得把国庆假欠的三篇作文赶上,此外他拿了一册竞赛书回来,打算睡前看两眼,做做功课。
房间里的灯亮过12点才熄灭,谢翡躺去床上,脑袋沾上枕头、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醒的时间跟昨天差不多,这回出门之前,他是真没注意手机——也没有时时刻刻注意手机的习惯,别人发消息给他,什么时候能收到回复,都看缘分。不料走出楼栋之后,一抬眼,就看见顾方晏。
谢翡一愣:“你一直等在这里?”
“刚到。”顾方晏朝谢翡走来,自然而熟稔地抬手,揉了揉他发顶。
“不可能这么巧吧?”谢翡不信,边往小区外走,边问。
顾方晏看向一旁:“酸菜米线吃不吃?”
这转移话题的功夫很生硬啊小老弟。
谢翡瘫着脸瞪视顾方晏。他的面瘫跟顾方晏的面瘫很不同,后者表情冷漠、神色冻人,而他是一脸麻木,满含吐槽之意。
顾方晏被他这表情逗得有些想笑,拍了他脑袋一下,说:“等了10分钟。”
“……行吧。”谢翡勉强信了,点头回答他的问题:“吃。”
被顾方晏得知住的具体楼栋后,谢翡每回早上出门都能看见这人,渐渐被摸清起床的时间和习惯,被带着去吃早餐。
原定的远离计划没能够实施。高中校园就那么大,每个学生作息基本一样,上午第一节课后课间操,下午最后一节活动课,什么时候吃午饭什么时候吃晚餐,都规定在同样的时限内,想避开都难。
顾方晏还给他送了堆竞赛资料,其中一部分是顾方晏自己做的笔记,重点公式定理、重要题型案例清晰明了。
谢翡此前从没接触过物理竞赛,普通考试中物理成绩能在年级排第二,全靠底子好和记性好,但放到竞赛上,那点小聪明就显得不太够了。他没办法一口吃成个大胖子,顾方晏梳理出的资料笔记又非常适合他现在的阶段,谢翡觉得叫跪下来顾方晏爸爸抱着他大腿感谢都不够,还怎么敢暗搓搓跑远?
他开始了和顾方晏一起上学放学的生活,周末竞赛班也坐一块儿,遇到问题,捅一下这个周末限定的同桌手肘就好。
时间很快走到十月的尾巴,桂花的香散去,临江市的秋天终于真正到来,银杏叶簌簌落下,金灿灿铺满行道。风里挟着凉意,大部分人都往身上加了件薄外套或针织衫,但对谢翡而言,仅仅是把短袖换成了长袖。
按照一中惯例,运动会总在这个时候举行,伴随着校长在主席台上以“金秋送爽”为开头的讲话,学生们开启为期三天不用上课的快乐小长假。
由于在篮球赛上表现出色,谢翡在体育委员和班长的央求下,个人项目报了50米短跑和跳高,至于集体项目,除了拔河,什么都有他。
又由于他长得好,全班一致认为,开幕式上举牌手该由他担任,班主任陈敏在全体同学(除了谢翡)的殷切目光下,通过了这项提议。
这一回,他们定做的班服在路上耽搁了一阵,直到运动会前夕才送达。班长和宣传委员急急忙忙发给大家,彼时谢翡正在憋一个前奏,拿余光瞄了眼,看见是比较寻常的白色衣服,便没放在心上,继续写自己的歌。
“谢翡谢翡!”姜树高喊着,捧圣旨似的捧着一套过来。
被喊的人头也不抬“嗯”了声。
姜树:“你不看看你的?看起来很有意思哦。”
“我的和……”谢翡想说“我的和你们的难道有区别吗”,抬头一看,卡壳了。
是真的有区别。
别人都是白色打底,点缀了点儿紫红色。姜树捧来的这玩意儿,是紫红色打底,点缀着绿色,跟个火龙果似的。
“这是谁的主意?”谢翡倒吸一口凉气。
“你穿上肯定好看的!还给你配了双鞋!”宣传委员跑过来,抓起上衣,异常兴奋地往谢翡身上比划,“这颜色衬你的肤色,看上去精神气很足!”
“不是,咱们不是一个班的吗?为什么我不同?”谢翡满脸凌乱。
宣传委员:“你是举牌手呀!当然要穿得不同!”
“……”谢翡神情悲痛,“篮球比赛的时候,你的审美还是正常的!”
“我就是那时候看出了你的潜质。”宣传委员笑起来:“这是我精心设计的,保准好看,不信你换上试试!”
谢翡服了。
谢翡一脸沉痛地把衣服抓过来,塞进课桌里。都这个节骨眼,换别的是肯定来不及,他别无选择。
可能这就是女生吧,审美永远和男生不在一条线上。
他的悲伤心情一直持续到晚自习下课都没散,在教学楼外见到了顾方晏,抬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好几次,最终选择低下头,闭口不说话。
“怎么了?”顾方晏不解。
“你们班服长什么样啊?”谢翡瓮声瓮气地问。
顾方晏:“就那样。”
“就那样是哪样?”谢翡不满这个回答。
“感兴趣?去我那,给你试试?”顾方晏不动声色提议。
“倒也不必如此。”谢翡乜了顾方晏一眼,转身朝西门的方向走,“我就随口一问。”
“也不去看中秋?”顾方晏跟在他身后问。
谢翡没回头没说话。
“你三天没去看你儿子了。”顾方晏幽幽地说。
“不是说是跟你亲,是你儿子吗?”谢翡冷哼。
虽说心系猫儿子,但谢翡严格控制着自己上门关怀的频率,一般四到五天去一趟,带点罐头妙鲜包猫饼干,用逗猫棒陪它玩一阵。
顾方晏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这会儿有些痛。
“哎,你明天不许笑我。”
走到楼栋底下的时候,谢翡叹了声气,对顾方晏说道。
顾方晏虽不明所以,但还是应了声。
第二天一早,谢翡跟顾方晏重复了一遍,但这一次,他看见顾方晏流露出了了然和期待的神情。
谢翡气到原地自闭。
他默不作声吃完早饭,默不作声走进教学楼,默不作声来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