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曾经的珍宝,那他当然愿意。

    所以顾方晏回答:“算。”

    谢翡没有立刻说既然是新年愿望,那该如何如何。

    屏幕上光芒熄灭。自从元旦晚会结束以后, 顾方晏一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所以没有换居家服,他总觉得不久后得出门一趟。

    他隔着窗玻璃眺望远方隐没在夜色中的山峦轮廓,隔了没多久, 一道刺耳的刹车声从楼外传来。

    紧接着门铃声响。

    顾方晏下楼开门, 将长发扎成马尾、气质漂亮凌厉的Alpha站在门外,面上本带着微妙戏谑的神情,却在看见只有他一个人出来的那刻褪成冷淡, 问:“阿翡在这吗?”

    “他不在家?”顾方晏心中的不安更多几分。

    裴星原摇头:“没有。”

    “大概十点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过, 他到家了。”顾方晏不甚明显地蹙起眉。

    “今晚我一直在家,他没回来。”裴星原觉得不对,“他跟你说谎干什么?你们吵架了?不对,你们吵架……干嘛不接我电话?”

    闻言,顾方晏面色一沉,捞起衣帽架上的外套大步走出门。

    裴星原抓住他手臂,表情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

    顾方晏道:“他今晚去探望了一次他的小提琴老师。”

    “什么时候去的?”裴星原一惊。

    “8点的时候就在路上了。”顾方晏记忆力极好,不用翻找聊天记录,就能想起谢翡是什么时候跟他说的那话。

    “你能联系上他吗?不……不要直接问他。”裴星原退到一旁,焦虑犯愁。

    顾方晏解锁手机,回到聊天界面,思索几秒,用一种随意平常的语气问谢翡他要怎么实现这个愿望。

    数分钟过去,没有收到答复。

    他想到这人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本事,何况这会儿是刻意屏蔽外界,如果不是主动找,旁人肯定得不到音讯,抬头对裴星原道:“分开找。”

    裴星原说了声“行”,转身朝他的车走去,拉开车门前想到什么,回身道:“找到了人,或者联系上了,不要问他太多问题,先把他哄回来再说。”

    顾方晏应了声,边往车库走,边拨出一个电话:“我要晚上十点之后西园正门的监控录像。”

    他和谢翡认识的时间不算长,却十分清楚谢翡的性情和处事风格。

    通常而言,谢翡不会凭空编造一个谎言,他往往用某些片面的真相去掩盖全部的事实,这样可信度会相当高。所以谢翡跟他说到家的时候,极有可能在学校附近的那套房。

    但下一秒,顾方晏意识到翻看监控画面太耗时间,改口道:“安排个人去9栋12-2敲门,带上几瓶饮料,如果有人开门,就说是外卖跑腿找错楼栋了。”

    吩咐完后,漆黑迈巴赫驶入别墅区主干道,远光灯笔直照亮前路,将黑暗切割驱散。

    夜黑得深沉。

    不出意料,西园9-12-2里没有人。

    时钟的指针不停走动,内环高速上车流渐少,沿途的路灯拉出一道又一道光弧,被飞速甩到车身之后。

    顾方晏抬眼平视前方,迫使自己冷静思考。

    谢翡很少做没准备的事,他在微信上问的那些问题,说明极有可能已经做好了重新演奏的准备。他大概是要练琴,而他不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又讨厌人多的地方,所以这种时候,他会把地点选在哪呢?

    倏然间,一段对话闯入脑海。

    “这里就是你的秘密基地?”

    “嗯。这楼梯听上去有些骨质疏松,但走起来还好,你别担心。顶上有个‘瞭望台’——当然,是我给的称呼——站在那,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你以前来这里,都做什么?”

    “多数时候睡觉,有时候也会……练琴。”

    彼时顾方晏和谢翡走在一座旧塔中,少年的声音清澈如泉,话里带着笑意,随着动作和话语,手电筒照出的光芒不住摇晃。

    他会不会去了后山?

    那里有着得天独厚的位置,身处在城市中,眼一抬就能眺望万家灯火,却又僻静无人、一片清幽,练琴绝不会受到打扰,或者打扰到旁人。

    如果他是谢翡,他会选择去那里吗?

    他一定会!

    那是他的秘密基地,那是他躲藏时惯爱去的地方,他喜欢那里的一年四季,无论春夏,都能给他安逸。

    顾方晏眼前一亮,迅速导航过去。

    在临江市上空垂挂一整天的云并没有被风吹散,夜越深,气温更寒。

    车只能开到山脚,想要上去,必须徒步。顾方晏循着上次的路向前,一路不曾停顿,可越靠近那座破旧孤独的塔,他心底的不安越浓。

    他听见风声,听见叶声,听见夹杂在这两者间的奇怪响动,说不上如何,隐隐甚至有些刺耳。

    渐渐的,那声音消失了,远处传来一阵钟声。

    铛铛铛——

    12声,时针归零,2019年走到尽头,新年已至。

    接着是一声沉闷的——

    咚!

    有什么东西摔落在地,和顾方晏愈发沉重的心音响成同一拍,他终于跨过那扇半掩的门扉,在陈旧的阶梯上踩出一声一声吱呀,登上顶层。

    上次留在这的便携式照明灯开着,野餐垫也铺开,散落着一页一页乐谱,他终于找到了谢翡。

    少年背对他站立,新年的初雪旋转飘零,同冷白灯色一起,往他周身边缘镀上一层毛边,他整个人看上去轻又缥缈,仿佛是只存于视野中的虚无,被风一吹,就会散去。

    顾方晏呼吸一滞,想要快步走过去,却又怕惊扰到他。

    谢翡听见声响回头,目光平静,像在看顾方晏,又像透过他在看别的。

    一把琴落在斜后方,摔成了两截。

    “……阿翡。”顾方晏低喊。

    下一刻,他的少年闭上双眼,朝后栽倒。

    医院。

    四壁冷白,灯光惨亮,已至夜深,往来无人。

    顶层高级病房外,顾方晏和裴星原并肩靠着巨大的玻璃墙,身后雪下得纷纷扬扬。

    对面的门上有一条细长的玻璃,但透过它并不能看到什么,只能看见对面窗户外的风雪。偶尔里面传出一句“病人情绪不稳定,加大剂量注射”之类的话语,顾方晏听见,严重性担忧更深几分。

    “今天多谢你。”裴星原低声说道。

    “分内之事。”顾方晏语气平淡。

    “喜欢他的人很多,但你是第一个,他愿意回应的人。”裴星原又说。

    顾方晏没有接话。

    裴星原叹了声气,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拿在手上把玩,语气幽幽,但实际听起来,却又几分冷感:

    “他这个人,表面上爱笑爱闹,实际上一直很孤独,缺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