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感觉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吗?”

    时星摇了摇头。

    降温的药用下去,第二天时星的体温没有继续上升,但也没有下降,像是被什么封印住,维持在了一个稳定的区间。

    “再用一天的药看看吧。”医生这样道。

    池曜点了点头。

    因为时星的突然生病,两艘飞船都没有再前行,停了下来原地休整。

    许今和严长岳一直轮换守着时星,符青画风比较奇特,在主舱客厅抄军规,抄累了写不动了就去时星房间看看人。

    烧了一夜,时星第二天抬手都费劲,精神不济,大家来了说两句话感觉会好些,人走了又是如常的疲惫。

    时星总觉得自己对这种感觉熟悉……

    但脑子昏昏呼呼的,一回想,只记得树巢的那次发烧,更多的总是想不起来。

    尝试了两次,时星想得脑子更不清醒,放弃了。

    下午池曜带了兽核和晶石来看时星,严侍官把一侧沙发布置得格外舒适,时星就窝在上面遵医嘱吸收能量,另一侧沙发上坐着池曜,身前布满了投影屏在办公。

    时星:“殿下,如果忙您去书房吧,许侍官和严侍官都看着我的。”

    池曜给了时星无从劝说的答复,“不忙。”

    “陪你会儿,你吸收你的。”

    无话可说,时星搭着一床薄毯乖乖吸收晶石。

    池曜余光瞧着,发现时星吸收晶石能量的速度降低了,以前放手上大概是两到三分钟一个就碎成粉了,现在时间拉长到了五六分钟,都还没有换下一个。

    知道不是什么好兆头,池曜垂了垂眼睫,也不指出。

    这晚上时星的情况再次变化。

    高烧持续,温度攀升了。

    医生确认正常的药没什么效果,换成了蓝星人专用的降温药物,折腾到半夜,新药物用完,能做的治疗措施都做了,医护才离开。

    时星的状态直线下降,白天还能动一动说一说话,晚上的时候,人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状态,池曜叫了两次,时星都没醒,他便不再唤。

    这晚上许今和严长岳守了夜。

    第三天将近中午,时星才彻底地醒了过来。

    时星人不舒服还想睡,池曜没让,让侍官扶着他坐起身,强迫他吃些东西。

    时星皱着眼眉,“殿下,我不想吃。”

    池曜:“听话。”

    时星拿着勺子的手搅着清粥,恹恹的。

    池曜心下叹息,面上却强硬不减,“还是你要我来喂你?”

    时星手一滞,想象了一下那个更不下饭的场面,到底硬着头皮把粥一口一口喝完了。

    午睡前听到书房里闹出了些动静,他的房间开了隔音都还能听到,显见动静不小,时星疑惑地看着才进门的许侍官。

    许今压低声音道,“和你无关,殿下在和长老会通讯。”

    其实还是有点关系的,但时星这个样子,许今就没把始末讲出来。

    等时星午休再醒,刚动了下,感觉有什么拽着他手。

    时星睁开眼,看清楚床边坐的人,愣愣道:“殿下?”

    “是我。”

    是池曜抓着时星的手,时星掌中有晶石放置。

    他看过去正见着一块晶石崩碎,池曜不等他吸干所有能量造成不好处理的粉芥,将碎石丢到废弃框里,熟门熟路地换了块完好的再放入他掌心。

    池曜握着时星的手,长指收拢,带着时星的五指紧扣晶石,吸收能量。

    感受着潺潺的能量细流汇入精神海,时星后知后觉,应该是到了时间他没醒,池曜就这样拉着他的手,一块一块地带着他吸收晶石能量。

    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只觉得心头有些酸涩,又有些动容的饱胀。

    再换一块晶石,时星才回了神,出声道,“殿下,我自己来吧。”

    说完池曜烟灰色的眸子扫了他一眼,驳回,“就这样。”

    “您不是还在忙公务吗,这样太麻烦您了。”

    时星说的是池曜面前的一小块投影屏。

    上面确实是今天参议院发来的文件。

    池曜这次头都没动,“不麻烦,这个早就定好了的,我只是最后过一次。”

    时星轻声:“不行的话,还有许侍官和严侍官,让他们来一样的。”

    话落,池曜终于从投影屏上侧过了脸来将时星觑着。

    池曜脸上看不出个情绪,时间久一点,直看得时星发慌。

    察觉到时星的不自在,池曜才再度开口,声音也不高,却格外坚定道,“话是这样说没错,但你的负责人到底是我。”

    而非许今和严长岳。

    时星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垂下了眼睫。

    池曜问他,“醒了想起来吗?”

    时星摇头,他烧得晕乎乎的,就想摊着。

    池曜:“那喝水吗,许今之前给你准备了的。”

    时星点头。

    许侍官心思细,连吸管都放好了,时星喝了好几大口,觉得嗓子舒服了些。

    池曜的手又伸了过来,轻触他额头,一片滚烫。

    短暂的视线隔绝,让时星生出了几分勇气,“殿下您还在生气吗?”

    池曜四两拨千斤,“你觉得呢?”

    时星:“。”

    手刚挪开,时星便动了动,池曜以为他想坐起来,刚要去帮忙,感觉到什么,手顿在半空中。

    时星并不是想坐起来。

    他只是在床上扭了扭身体,把头挪到池曜膝盖外侧,耍赖地将脸整个儿贴了上去。

    池曜坐在床沿,腿外侧时星靠上来,隔着一层薄薄的织物,池曜能感觉到时星带着潮气的呼吸喷洒。

    接触亲昵,池曜的背脊略微僵硬。

    时星闭着眼睛裹了裹被子,靠着池曜道:“殿下,您不要生气了。”

    池曜:“理由?”

    时星:“我觉得我不会有事的。”

    “发热也跟治疗您没有关系,下午都还好好的。”

    池曜低头,看着蓝星人高热绯红的脸颊,神色复杂,“那你说和什么有关?”

    时星嘀咕,“反正不是治疗的问题。”

    把池曜听笑了,“你说没事就没有吗?”

    这次时星默了一瞬,才又出声,轻轻地道,“我觉得没有。”

    “我都还没有正式治疗过您呢。”

    “也没有见过您的精神海全貌。”

    “前天治愈力渗透的精神海外层,感知到的遗留问题也非常的多。”

    顿了顿,笃定道。

    “上天不会对殿下这么不公平的。”

    也不会对重来的他这么不公平。

    这真是,小孩子才会说的话,池曜想反驳,看着蜷靠在自己膝侧的时星,有那么一瞬,心又柔软了下来。

    本欲要把耍赖的人推开的手,高高抬起,真落了下去,只轻轻揉了揉那脑袋。

    池曜:“睡好。”

    时星用被子把脸埋了起来,闷声讨价还价,“想靠您一会儿,就一会儿。”

    “……”

    池曜怕时星闷死自己,拽下被子让人把头露了出来。

    沉默着拉过时星的手,继续不厌其烦的带着他吸收晶石能量。

    时星big胆,“殿下,您气消了吗?”

    几秒内没听见回答,时星从善如流转移话题,“许侍官说今天您发火了,长老会惹您了吗?”

    提起这茬,池曜倒是有话想对时星说,“你知道,帝国直系皇室的伴侣,是要参政的。”

    时星:“嗯。”许今讲过。

    池曜:“长老会以你是蓝星人为由,说你成熟期内脆弱,保险起见想将这个应有权利,推迟到你成熟期之后再赋予,换言之,帝国的一些大事,你得三年后才有权干预。”

    池曜:“这件事你怎么看?”

    时星用自己的浆糊脑子想了想,“他们是怕我熬不过成熟期吗?”

    池曜轻哂,“或许吧。”

    时星:“那……也不无道理?”

    池曜:“……”

    池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