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觅柔咋舌,好家伙,打她进长老会,从来都是任彦永让人写反思,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人让任会长写检讨的……

    隐约之中,许觅柔感觉,时星的性格其实并不好相与,并不是一个任由参议院和长老会随意拿捏的蓝星人。

    许觅柔的想法没错,且在第二天得到了深刻论证。

    *

    早上时星醒来,第一时间去检查池曜,发现他人没问题,吃过早餐后,让家政机器人给殿下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严长岳进门又换了套床品,确认池曜应该待得很舒适了,那种让人沉睡的能量强度也降了下来,时星将严长岳留下照顾,出了门。

    毕周也支持时星,至此,内部意见完全统一。

    晚一点,唐觅来汇报,“参议院和长老会同时请求,将会议时间推迟至下午,他们内部正在紧急商议并优化方案,得下午才会有比较妥当的书面文件。”

    时星点头,“可以的。”

    他早上也有事忙。

    时星:“不过任彦永的检讨我早上要,你用你的办法催一下。”

    虽然没有明说,时星的意思就是让唐觅膈应一下任彦永,戳他肺管子。

    唐觅会意,“好的,一定让任会长中午前出具相关文书。”

    时星点头。

    早上和毕周许今还有费楚卫琬又开了个小会,商议完毕,有侍官到来,说时星他们邀请的人到了。

    时星起身,毕周和许今一众人也跟着,前去迎接。

    *

    在参议院和长老会双双人仰马翻之中,中午十分,初稿方案终于成形,成形了马上开始审核,又历经疲倦的两个小时引经据典翻找法条,定下终版。

    终版产出的那刻,韦真和任彦永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下午会议时间又延期了半个小时,理由可笑,议院和长老会人员加班至今,申请半个小时吃午饭。

    时星不急,准了。

    等会议在皇宫书房正式召开,参议院和长老会出席人员的投影纷纷成像,时星声音轻快地打招呼道,“大家下午好啊~”

    顿了顿,视线从疲倦的两个机关人员脸上一一扫过,莞尔一笑,“看来大家这一天都过的很充实。”

    议员/长老会:“……”

    他们可不想过的这么充实。

    打完招呼见过礼,时星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直接进入会议,问道:“反对理由罗列好了吗?”

    得到答案,时星点头,“后备方案呢,也都成文了?”

    任彦永和韦真将各自的方案上传到了中心,时星看了一眼,却并不着急取阅。

    时星:“那就,先从我参与外交接待与否一事说起。”

    这方面任彦永和韦真倒是不慌,他们反对了那么久,理由充分不说,两个机构又经历了一晚上人仰马翻的资料整理,条条框框,罗列详细,时星身边文职正儿八经就一个卫琬一个唐觅,比起整个议院和长老会,就算他们再有能力,两个人终究有力所不及的地方。

    韦真和任彦永对视一眼,皆是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如果时星要强硬的走法律程序,他们不一定拦得住。

    但要和他们“讲道理”,那就不一定讲得过一水的文职官员了。

    吸取昨晚的教训,这次由韦真先开口,再也不敢小觑时星,遣词造句都分外谨慎。

    不过不等进入主题,时星打断道,“等一下,我这边还有位长辈要参与旁听此次会议商讨。”

    韦真皱眉,“小殿下,会议正式,不是什么人都可以……”

    话没说完,看着投影里缓缓现出的人影一哽。

    前议长常泉坐在飞行椅上,拧着眉威严不减道,“什么人?这是什么重大会议吗,我不能加入?”

    看清楚的那刻,韦真感到了窒息。

    任彦永诧异,没睡好思维迟钝,没忍住惊讶道:“常议长?!”

    常泉矜持点了点头,又有略微不悦道,“议长什么都是过去的职位了,现在就是个闲人,韦真就在你旁边呢,任会长这样喊我,不太妥当。”

    “再说我参与会议是为了帝国,和前单位无关,纯粹帮忙分析。”

    任彦永:“……”

    是不太妥当,但是……

    任彦永视线略过韦真,下意识看向议院其余人等,果然,由常泉提**的副议长和高级议员,再见常泉,诧异中隐有激动。

    而这点小动作落韦真眼里,韦真脸色铁青。

    任彦永分明就是怕议院跳票,所以有此回头。

    任彦永……确实也是这个心思。

    毕竟内政机构,所有文职官员,哪个不知道,目前参议院的顶梁柱各个都是常泉一手带起来的?!

    想到这点,任彦永的脸色也跟着青了。

    有了常泉的加入,总不能,他们连道理都掰扯不过时星吧?!

    不能够吧?!!

    第73章 涂地

    大家神情的微妙变化,时星都尽收眼底。

    任彦永的慌张,和韦真铁青的脸色,也都看到了。

    看到了,并不第一时间发声调和,而是等众人都显露出最真实的表情反应后,才以一个会议发起人的身份,悠悠张了嘴。

    “常老师作为前议院议长,想必议院的大家还熟悉,长老会这边……”时星笑了笑,“刚听任会长开口的称呼就是常议长,就算是有些时日没见了,我猜应该也不陌生。”

    议院:“……”

    长老会:“……”

    这话说的,议院何止是熟悉,要不是碍着立场不对,韦真又杵在前面,以一把手二把手各个激动的心情,哪里会沉默这么久,已经迫不及待地问候他们老议长了好么!

    而长老会……开玩笑,常泉在任的时候文职官员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别说开口就能叫出曾经的称呼,何妆闭眼还能背出常泉任期做出的卓越政绩,共计三大点五小条……

    不管大家内心的暗流涌动,时星笑容不减,继续道,“找常老师来,并不是借助常老师之前的身份,为我自己寻一些便利。”

    话讲得委婉,说人话,就是不是找常泉来拉参议院的票的。

    不过哪怕听懂了,任彦永和韦真也不会相信。

    时星:“而是如会长还有议长所认为的,我对帝国政务只知道个皮毛,了解尚且浅薄,所以,此基础上,我怕自己考虑问题不够全面,找常老师来旁听分析,一则给我的提议做一些补充,查漏补缺,二则,议院和长老会的观点说不定也不够全面,以常老师的身份,指摘一二也没什么不妥当。”

    话弯弯绕绕的。

    费楚和符青听着费劲儿。

    但那只是军官的感觉,文职常年说话都是这种口吻,文件还会写的更书面官方,脑子转一下,真实意思大体就出来了。

    听懂了,知道常泉在此的真实作用,韦真与任彦永再度陷入沉默。

    时星说什么让常泉给他查漏补缺,并不是主要的,重点在后半句,长老会和议院提出的观点都是有立场和角度的,时星对内政和局势了解不够多,在某些方面没法反驳,但常泉不一样,常泉……官场沉浮百来年,有什么是他这种老狐狸不知道的?

    所以常泉的主要作用,在于“有理有据”地反驳议院和长老会。

    而更堵心的,是常泉的政见立场,从来都是开放的,以帝国为中心较为先进大胆的那一批,相比起来,韦真和任彦永的政见都相对保守。

    任彦永扶额。

    会议还没有开始,他真实地感觉到了头疼。

    早知道,昨晚就不熬夜写那份检讨了,就问他吹毛求疵地写到半夜时星会看吗?呵。

    而比起任彦永,见到常泉,现议长韦真更是感觉到了骨子里的压制。

    无他,议院现在的高级议员大半都是常泉带出来的,难道他就不是了吗?

    他也是啊!

    而且曾经是不太讨常泉喜欢的那个。

    看到常泉,想到接下来自己要讲的内容,韦真已经开始幻视一些十多年前,常泉拿着文件卷成纸筒敲自己脑袋,骂自己不开窍榆木脑袋的场景。

    就……非常牙疼。

    时星找谁不好,怎么偏偏就找了常泉,找别人最多让他感觉棘手,找常泉是会心悸的程度啊!

    任彦永和韦真的心理活动都十分精彩,可惜时星听不到。

    时星说完,常泉矜持地也点了点头,克制道,“今天受邀来皇宫,也是因为陛下紊乱期一事,临危受命。”

    “我在此,跟随小殿下出席,并不代表我无条件支持小殿下,当然,也不代表我支持议院和长老会中的任何一方。”

    “大家准备充分,对自己的立场坚持都有详尽的理论观点支撑,各抒己见即可。”

    “我有主理参议院百余年的经验,这些年自认对星球星系之间的关系与形势,看得还算是透彻,也没有老到糊涂,如果大家的预判和观察有什么偏差,也能及时指出,一起商议。”

    又是一套官话,费楚扶额,想申请离场,听不懂,关键是他也不想试图搞懂。

    议院和长老会的众人却听出了点别的,常泉说自己立场的时候,对时星用的词是“不会无条件支持”,对议院和长老会则是“不代表支持”,两句略有不同的用词,常泉态度已然分明。

    任彦永生硬道,“那这么说来,常老师心里是偏向小殿下的咯?”

    面对直白的问题,常泉泰然自若,甚至还点头承认道,“自然。首先这是帝国法律赋予小殿下的权利,小殿下肯拿出来和大家好好讨论,而不是走法律程序,容忍你们的侵权行为,于情于理,难道我不该偏向小殿下吗?”

    任彦永/韦真:“……”

    须臾,韦真僵硬地点了点头,咬牙,却不得不认同道,“常老师这样说也有道理。”

    常泉:“都是为了帝国。”

    任彦永干笑:“是啊,我们也是为了帝国。”

    同一句话,重复一次就莫名气弱了下来,可恶。

    常泉却也不是好拿捏的软柿子,不留情面道,“你们最好是。”

    任彦永/韦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