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指的纤纤玉手如此之白。
“你,你怎么回来了啊?”
“是在房间里跟人通奸所以不让我回来吗。啊,我来看看,衣柜里有没有藏着一个奸夫。”
殷沓沓将蘑菇放在桌子上,她的视线落于纸上。吴樱秾看着她的头发,她的脸,脸上迷迷地,自动地浮出一圈笑来。她闻到了阳光的味道,干干的,香喷喷的,松松的,“你,拿着蘑菇干嘛哪?”
“给你烧奶油蘑菇汤。”
“谢,谢谢……”
殷沓沓去楼下烧汤了,吴樱秾好奇地像只小鹿一样跟在她后面小步跳着下了楼。殷沓沓一回头,“你不是在写东西吗,继续写啊,下来干嘛。”
“对不起,写不出,写不好。”
吴樱秾苦恼地摸摸自己的鹿角——不对是头发。“我能稍微走动一下,整理整理思绪吗?”
“当然可以啦。”
蘑菇摸摸她的头发——一不对是殷沓沓摸摸她的头发。
吴樱秾看着殷沓在厨房里走来走去,将各种食料摆放好,然后拎出了小巧可爱的厨具。她看着殷沓沓做蘑菇汤,不禁心生赞叹。
“天哪,好厉害呀,大明星居然会做吃的,我以为你们永远是在外面吃的呢。”
“外面吃的不营养,也不卫生。”
吴樱秾咬着手指非常羡慕地说,“你特别喜欢吃这个奶油蘑菇汤吗?我也喜欢吃。有奶味的汤都很好吃,蘑菇也很鲜,绝配啊,要是放点火腿……哦,还是不要放火腿了,那会有一种腻的肉味,只有奶油和蘑菇,奶香与菇鲜配合就已经款洽出很充足的丰富口感了!”
殷沓沓说,“我不吃这种热量很高的东西——只是有一次参加一个综艺节目,要我表演厨艺,就临时学了这道奶油蘑菇汤。你不觉得这个汤很有装小清新的嫌疑吗?厨房派小清。”
“哦我懂了!”
吴樱秾非常有天赋地一说即通,“你要是做个炒猪大肠就会破坏形像的!”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吧,就像一个名正言顺的游戏。 记起来,记起来,去相信
“谢谢你回来陪我吃饭,我真的好感动……完全没有想到啊。”
殷沓沓只是笑着喝她的汤。她喝得很少,勺子像是婴儿的耳朵一样小。她想一定是为了保持体形。这么一想明星也真的很不容易,为了形像要牺牲掉那么多的东西。殷沓沓笑着的场面很美,阳光射在她的脸上,看起来就像天使一样。
这个房间哪里都有阳光,就像是追光灯一样,会追着人跑。吴樱秾知道这肯定是一个程序。阳光打在脸上什么角度最漂亮,什么角度可以遮盖相貌上的小瑕疵,都是设定好的。这很高科技,很奢侈的人性化。她不禁又开始畏缩起来了,这和她的生活境界差得太多了,高出太多。殷沓沓根本是她高不可攀的人。
“那么来说说的你的故事吧。”
一句话殷沓沓又将她拉回了难受的境地。她放下勺子用一种难过的,胃痛似的语气说,“非得说吗?”
“你不想说吗。”
“不是,不是。”吴樱秾摆摆手,“只是觉得……很献丑。我的故事就是那样渺小,你生活在这样富足,优裕的环境里,我觉得跟你讲那些事情,很丢脸……”
“每个人都是生活的奇迹。你如果觉得你自己很渺小,就会失去本心。每个人本来的心,都是强大的,跳动着的,像这样,一下,两下,三下……”
殷沓沓站了起来。阳光也跟着她向上移动。她的手摆起来,然后向下压,作了个像小鸡扇翅膀似的动作。
“一下,两下,三下……心脏是那样恒定地跳动着的。心脏会将血液输送到全身,血液维持人的生命,同时,也给人带来欲望,也就是冲动。可以说,那种冲动就是生命的力量。那是原动力,是让人能够对于前进这件事感到愉快的自发性力量。而你的情况呢,就是这种力量,被阻断了……”
“知道被阻断了有什么后果吗?”
殷沓沓一摇头,发带在阳光里飘摇。薄荷绿的绸质带子,垂在她乌黑的头发边。清风带来春天的气息,就在这儿……吴樱秾陷入了对春天的遐想里。
“被阻断……”
被阻断会有什么后果呢?
水流被阻断的话会往旁边流吧。
树木被阻断的话会死吧。
血流被阻断的话会有血栓吧。
“被阻断……”
她无意识地喃喃着。殷沓沓漂亮的脸像是春天的使者。她是一个小仙女。吴樱秾轻轻地啜泣起来。
“我的意识被阻断了。我经常有那样有感受……”
有的时候我觉得我应该更深沉。深沉,不止是满足于表面的这一层。在我的内心深处有一些什么东西,它们蠢蠢欲动,在我睡梦和苏醒的边缘出现。那东西是真的,它每次出现,都是稳定而强烈的。但是我抓不住她,我总是想等一下,等一下,但是过会儿它就消失了,我又陷入了表面的生活里。
我不能任其消失。我要抓住它。那东西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我只能引导它出来。
“啊,对,被阻断的感觉,很难受。”
吴樱秾吸着鼻子,艰难地说,“我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没有学会自由表达。表达是引导心灵力量的行径,你人工阻断了这条途径,就扼杀了你的心灵里的河流。那水流无法通过,就被阻断了,河流就会慢慢枯涸……”
“这样吗?……”
吴樱秾抬头问“这样吗”的样子很蠢。殷沓沓觉得她很蠢,就想把她的头拧下来。这种残暴与痛苦联系在一起。瞬间她记起了李言的话,觉得能够一部分地体谅她了。
“你不知道吗?”
“好像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问这样吗?”
吴樱秾低头不说话了。殷沓沓干了一件很残暴的事情,把残暴具像化了。她把放在桌上的红酒瓶塞戳到了吴樱秾的手上。低着头的樱秾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缩回了手,捂住骤经暴击的手背。
“我知道。但是要怎么样才能自由表达呢?我有一部分是连我自己都不喜欢的。”
“你不是表达过吗?”
“那是以前了。”
她的眼神飘到了旁边。春天忽忽地飞走了,外面下着雪。春天和严寒联系在一起,春天没有雪,春天不会到来的。春天已经永久地随着气球飘走了,被鸭子吃掉了,被鱼儿像面包饵一样叼走了……
对于这种说教式的心灵引导,吴樱秾感到沮丧。她摸着手背上的肿起来的地方,一摸就痛。她对于痛苦的不可言说,感到莫名地绝望。
肯定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我们才会这么痛苦的。
一定的。
那是什么呢……
会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