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樱秾说,“那就是不健康——啊,对了,重复也是不健康的标志。”
吴樱秾回忆过去,展望未来。她只觉得自己的头又疼了起来。曾几何时,自己蹲在地上,被茫然地抱在怀里,脑袋里的迷雾重新聚拢,像是被打死的怪物,慢慢地,碎一地的尸块又拼起来了,合成一个会动的怪物,血一样鲜红的眼睛,向自己再度踱来……
知道了真实,就可以不再迷惑吗?我会忘了真实的。虚假的力量是如此强大,它是甜美的糖果,会麻痹我,会让我再次不清醒。我需要不停地重复这件事,真实是很容易被丢失的。我要记住那真实,不再忘记,我不要再陷入虚假之中,那甜腻的快要扼死人,窒息死我的浅表性的空气。那稀薄的生命能量……离开我。让我看见真实。
“我总是对自己说我很虚弱,我需要保护,这是不对的……因为我本来很强大。或者说,想要变得强大……而自我暗示又不停地在压下这种自我意识的觉醒。在我健康时,这些意识应该是自动浮显,融入到每个想法里,却又不被感知到的。人在健康时不会努力去压抑自己想做的事情,乃至于试图用暗示摧毁自己——这是不对的。是大脑与心的较量。最后大脑赢了,可是却失去了心的滋养,所以,最后……大脑也会枯萎?!”
吴樱秾哭了。“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事情吧?一直用暗示压抑自我,那暗示可能出自道德,也可能出自别的什么,而我,一直就生活在被洗脑的迷失里?因为自己给自己洗脑了,所以,制造了一个看不清任何东西的假像,而实际只是,强迫自己装作看不见?”
她抹去了眼泪。“我想要说我再也不会犯这种错误,能让我试着去实践一次这个诺言吗……哎殷沓沓,殷沓沓?”
殷沓沓的手机掉在地上。她瘫在白色的椅子上,头仰着,手垂在身两侧。吴樱秾吓坏了,连忙去摸她的手,慌乱地在她身上抚摸着,“殷沓沓?……”
昏迷了不久,殷沓沓醒过来了。她依旧像是空白般看着吴樱秾,那不认识她的眼神,让吴樱秾感到万分后悔。
“如果我不是那么愚蠢,希望掩饰自己……我们就不会浪费那么多时间……”
“让我走。”
殷沓沓拿起手机,往门外走去。门自动开了,风雨涌了进来。吴樱秾急急去抓住她的手臂,将手机从她手里抢了回来。殷沓沓也不管,就直直地往那儿走去。她走出了门,走进了雨里。
“殷沓沓!”
吴樱秾追到门边,看到了殷沓沓向前面走去。她看到了花膏,提着一个小箱子,站在草坪的边上。
“沓沓,我对不起你。我有事要跟你说,你千万不要怪吴樱秾,求求你了。”
她拿着小箱子和殷沓沓相对而视。而殷沓沓从她身边走过去了。“别和我说什么了,我不感兴趣。我很累,你们放过我吧……让我走,别来烦我。”
吴樱秾把花膏让进了室内,她塞给她一块布,然后冲出去拦住殷沓沓。花膏将樱秾抓了回来,让她坐下。吴樱秾说,我要去找殷沓沓啊!
“别去,我有话跟你说。”
“说什么啊!她一个人有危险的!”
“不会有危险。让她去吧。李言会找到她的。你放心好了。”
花膏颓丧地坐在椅边,身上的雨不断滴到地上。她用那块布擦着脸上的雨水,擦完了发现是块抹布。吴樱秾又将一块布扔到她脸上,没好气地说,“你来干什么?”
“不会又是抹布吧。”
她擦了擦发现还是抹布。充满了洗洁精的味道。她将布从脸上拿下来,四顾无言。花膏说,也对,你有恨我的理由。
“我不恨你。”
吴樱秾抹了把脸,不安地望向门外。花膏说,“把门关上吧。”
作者有话要说:
☆、突然而然的焦躁感,不能控制地发现自己还是在陷阱之中
“沓沓……”
樱秾看着门外她消失不见的背影,又走了出去。花膏说,“吴因浓,回来!”
一股强大的力量让吴樱秾走回来了。她关上了门。外面的声音被隔绝了。黑暗的屋子,让人心生恐惧。花膏打开了灯,温暖的姜黄色灯光。她抬头望着灯泡,说,“想当初,这盏灯还是我替她选的……”
“我不恨你,因为是我的错。如果我恨你证明我把错误都推到了你身上。那是逃避,可耻,不要脸的做法。是我的错,我就承认,我不会怪你的。”
“是谁的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会不会原谅你。”
花膏手拿起来,握成一个灯泡的形状。她的手又放下了。
“她会原谅我的。”
吴樱秾说。花膏,“这么自信?”
“嗯。但是问题不是她原不原谅我。原不原谅,这已经造成伤害了。就算原谅我,那她就是在伤害自己,以伤害自己为代价来不伤害我。仔细想想,她真的一直在为我考虑……”
吴樱秾沉思地坐到了椅子上,她的手放在膝盖上,“我为什么,都没有想到呢……一直没有仔细地去想过……”
“你好像变了。”花膏说,“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是的。经历了代价,总要学会一些东西。”
她开始用新的目光审视吴樱秾。樱秾就坐在那儿,但是她已经不是昨夜的她了。她脸上有镇定的表情,那不是装出来的。她不再楚楚可怜,而是直视着你的眼睛,告诉你她的想法。
“对不起,昨天晚上的事……”
“暂时忘了它吧。是造成了恶劣的后果,不过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花膏用布擦干净那个小箱子上的水,打开了上面的小锁。箱子分开了,里面有个盒子。她打开盒子,盒子里有个布包。她打开布包,里面是一个CD包般的东西。
通感网络芯片包,是那个东西。吴樱秾想,一层一层包得真严实,就像要去参加国家级的交易一样。
“这是什么,值得你这么重视。是特别有价值的东西吗。”
“特别有价值,价值连城。”
花膏将那张盘小心地拿了出来。“我要给你看一个东西……本来想给殷沓沓看的,但是她走了。没事,等她回来我给她看。”
“她不回来,我也不看。”吴樱秾说。花膏说你有毛病啊。
“好像确实没有必要……”
吴樱秾思考了一下。她脸上的表情从忧伤的凝望变成了一种疑惑的反思。“确实,我总是一张嘴就会说出一句我会后悔的话。实际上我不是这么想的。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现在我懂了……”
在狂风暴雨中,虹之船倾侧在海洋里。珍宝与瓷器掉落到了海底,被无边黑水吞咽下去。海是一张嘴巴,残暴地吃掉一切,它的喉咙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