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西尼把拍下来的视频给花膏看了。坐在采光很好的小吃店的玻璃窗边,花膏觉得自己在看着时光缓缓流过,缓缓,缓缓……她拍了拍脑袋,提醒自己这是假的。
“你几岁啊。”
她问索西尼。索西尼说,“我二十五了。”
“……二十五你逗我玩儿呢。”
“我真的二十五了。”索西尼拿出身份证,“不信你看……虽然我长得小,所以老是有人搞错我的年纪,哈哈!”
“你卖萌。”
花膏说,“一口一个前辈的,我比你小啊亲!”
“唉,我只是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很寒酸。”
索西尼毕恭毕敬地把手放在裤子上,点头哈腰地说,“我想要跟着前辈好好学技术……”
“也行吧。”
花膏略一思考。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她问索西尼,我要跟你讲个事情啊:你有没有觉得,你的生活,很假呢。
“比如你看你妈妈死了……你爸爸死了……你一个人,住着很破的家,很穷……而你长得像个小孩子,其实已经25了……你不觉得你这个人特别像是里,或者漫画,就是说是,不是真实的人,而只是一个被创造出来的人物吗……”
索西尼正要说话花膏紧接着一句,“你是不是想说店长你在说什么啊莫名其妙的?”
“啊?”
索西尼略带迷惘地探了一下头。过了小半晌她摇摇头,“不像啊。我的生活当然是真实的。我是被神创造出来的人……不是吗?我唯一的信仰是通感网络。在小盒子里,有我全部的生活……”
“……有宗教信仰吗?”
“没有。”
索西尼又摇摇头,略带哀伤。花膏不说话了。她突然觉得自己说话很残忍。一个人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只信仰一种以假乱真的技术。她还是个女孩子,敏感的女孩子,跟女孩子说这种话……好像直接伤口上洒盐一样。她不敢说话了,低着头,用吸管搅拌着粉红色的草莓奶昔。索西尼也不说话,看着盘里的薯格,冷下去的鸡翅。
“如果说我的生活里有什么东西像是的话,只有一个吧。曾经我遇到过一个女孩子,她对我很好,特别好,但是,最后她离开了我,离开得悄无声息,再也不跟我联系。我不知道她是怎么会出现在我生活里的,我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离开我。我想了很久,都想不通。她就像一个精灵,我觉得她很迷幻——可是从现实角度来讲,她真是的不可思议,真的,就像是一个,一个不真实东西一样。”
那么多年,那么多年过去了,你身上还剩下什么?除了一个看似潇洒清秀的帅T的外表,你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你杀了自己,还把自己拖出来鞭尸,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不厌其烦,你到底为什么,会这么恨自己。如果你不是那么地不肯放过自己,我,和你,是不是都可以幸免于难……
但是生命就是一场航行。我们最后都会死去,但愿能轰轰烈烈,要死,也得是冰海沉船,而不能是死于脚气病,或者被船锚砸中而死。会失去,肯定会失去,唯愿能失去得比美丽这词本身更美丽,比心碎一事更心碎。
坐在小水塘边的石头上吴樱秾注视着倒映在水里的自己的影子。下午三点,阳光久违地炎热。在一整个冬天她没有出过汗,都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身体仿佛不痛了,也没有任何伤,她只是觉得很热,热到想脱衣服。夏天在毫无预想的情况下就这样降临,她想我也该快快地回去了。
远方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我记得我还有爱情。
曾经深深地幻想与无日无夜地期盼的东西。我爱你,非常羞耻绝对不想脱口而出的唯一话语。
那与你无关……
而后赶来的李言将吴樱秾一把摁进了水里,吴樱秾以倒栽葱的姿势掉进了水塘里。水塘不深,而且吴樱秾还会游泳,万万没有淹死的可能。但是她呛了一口水,在挣扎着站起来的又被李言给摁到了水下面。李言把一枚钉子里揿进了她的手臂里,这时溢出的鲜血一丝一丝染红了她的身周。吴樱秾感到剧痛,挥舞着手臂,想脱离李言的控制。李言已经杀红了眼,又拿出一枚钉子……一身伤的吴樱秾找回了一点体育特长的感觉,在水下对李言的膝盖后位进行攻击,终于成功在李言准备把她杀死在水里的时候将此人放倒。
惊心魂魄吗?吴樱秾爬上水塘,转过身来,看着从水里冒出头来的人。她无言以顾,看着她。就想这样看着,看着,什么也不做……半天过去她感到愤怒像是春草一样疯长出来,她对着李言大吼。
作者有话要说:
☆、送你一套别墅
“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我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了,难道你觉得我身上还有什么令你痛恨到非杀了我不可的程度吗!……我承认我确实在某些地方伤害过你的感情,但是你对我做的也足够弥补我的过错了吧!!”
李言不说话,只是站在水里。这很像拍写真,湿身诱惑,美女出浴……吴樱秾把手臂上的钉子拔掉,喘着粗气。
“别再追着我不放了……你……”
“如果你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问我呢。”
李言呆呆的,像个小玩偶。她就像一个精美的套娃一样,一个套着一个,每一个都一样,像是有鬼一样,给人不祥的预感。
“如果你知道……为什么还要问我……”
“……哈啊……?……”
吴樱秾把钉子拿在手上,看着李言。
“确实,我知道了。”
一个人攻击另外一个人的理由无非是感到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走了。你的什么东西,被我抢走了呢?
“把东西都给我!”
吴樱秾跳下水塘把李言的外套脱了,然后远远地扔到一边,接着把她拖上岸。
“你好重啊!!”
这过程中李言一直像个充气娃娃似的手脚不动。吴樱秾气愤不过地说,“你怎么会混成这个样子啊!”
——一个庸俗的敌人比一个庸俗的朋友更令人不能忍受。逼格哗哗直降啊。
“你,现在,回家!不要待在这儿,不要打我的主意了!”
吴樱秾将李言拖了一段路。李言躺在草地上,眯着眼睛,像具尸体。吴樱秾也脱掉了外套,好在今天天气热——她居然两次干了同样的事情,品位真是令人深深怀疑。吴樱秾指着躺倒的李言说,“你他妈是不是一定要把我逼成肺炎啊!”
李言像是晒太阳的鱼干一样。不,她像是一朵花儿一样,在阳光里呼吸……躺倒在地上,不知道被谁折断的那个姿态。吴樱秾对着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啊,伟大的阳光……好像把我带回了七岁的午后,坐在自行车后面,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