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智宸吩咐老六把篓子拿进灶房里,转身出了梁家。
老三梁淑君站在院子门口儿,他犹豫了一下,正要迈出脚步,就听梁逸宣问道:“三哥你要去哪?”
梁淑君眸光闪躲,神色不自然。“我身上全是痒痒粉,去河里洗个澡。”
他步履如风冲出了小院,留下老六一人怔怔失神。
最后,老六摇头感叹。“三哥还真是老样子。”
他回屋拿了件干净的衣衫,又取来了皂荚液等物,这才瘸着腿,慢吞吞地往河边儿走去。
老大梁智宸的目标很明确,他来到河流上方,进入那片白杨林,看见病老二梁淑玉,正背靠石头闭目养神。
“不冷吗?”梁智宸解下自己的外衫,披在梁淑玉身上。
梁淑玉一僵,微微侧着身,藏起修长如白玉的手,手上因为之前的连番咳嗽而染满凄艳的血色。
其实梁智宸早就看见了,不过他也不戳破,由着老二故作小聪明。
梁淑玉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不冷,就是在家里关了好几天,有些无聊,这才想出来走走。”
梁智宸戏谑地看着他,“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他摸了摸下巴,“嗯,让我猜猜,是不是因为老四花钱为妻主看病的事情?”
梁淑玉遂怅惘地笑道,“那些银子就算不花在妻主身上,也早晚要花在我自己身上,我只是在想,这一年来真的发生了很多事。”
梁智宸拍拍他的肩,“人生不过百年,总愁眉苦脸作甚,咱家是没钱,你的身体也是真的很不好,但好歹还吃得上棒子面,想想前些年的瘟疫和干旱洪涝,多少人病死火化连个棺材都没有,又有多少人因为吃不上饭而活活被饿死,比起那些人,咱们兄弟要幸运太多。”
梁淑玉失笑,“大哥胸襟宽广,能海纳百川,可我只是凡夫俗子,心境狭隘,没大哥豁达。”
梁智宸没接这个茬儿,他见石头上有一株沾满露水的小草,又掏出自己之前从篓子里捡出的那棵小嫩草。
“我本担心你咳嗽,特意带着止咳草过来,没想到老二你久病成医,竟也懂得辨识草药。”
梁淑玉错愕,“这真是止咳草?”
“怎的?”梁智宸意外,“莫不是我想错了,这止咳草不是你自己采的?”
梁淑玉眉尖轻蹙。
如他这般美好的男子,哪怕只是轻微皱一下眉头,都能令人感到心疼。
“之前妻主来过,止咳草也是妻主带来的。”
“她?”梁智宸僵了下,“我刚和萧大夫从山上回来,她洗衣洒扫,整理家务,变化很大。”
往日老二咳的像个病痨鬼一样,她咒骂不休,还埋怨老二这个病秧子留在家里晦气,曾有一回甚至还瞒着家中兄弟,将正在生病的老二扛进山。
他带着老三老四老五,在山里找了好几个时辰,才在一个猎户挖的大坑中,找到因为在风雪中冻了太久,脸已泛青的老二。
那事之后,老二大病了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