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祁蘅对她示了意,让她扶着黎莘走下去。
佣人咽了咽口水,头皮发麻,但还是不敢违抗祁蘅的命令。
下阶梯的时候,黎莘深一脚浅一脚的,差一点还崴了脚。
她顾不上脚踝处的疼痛,摸索着来到了牢门前,有些无措的触碰着那些冰冷的铁栏,嘴中喃喃道:“爷……爷?”
半昏迷的祁甄迷迷糊糊的听见了她的嗓音,倏然惊醒了过来。
他睁开双眸,透过那一片昏暗的火光,看见了黎莘纤细的近乎瘦弱的身影,正攥着铁栏,唤着他的名字。
他下意识的就想冲上来,可是身上的镇铸紧紧的一收,在他快要碰到她的时候,又将他禁锢住了。
他无声的张了张嘴,喉中却发不出丝毫的嗓音。
只能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她。
镣铐磨的他脚踝,手腕处皮肉翻卷,他眼中弥漫了一片赤红,被这火光映的绝望。
他已经不能说话了。
他伸了手,总在距离她半米的地方,被铁链阻挡,无论如何都碰不到她。
野心勃勃包身工X军阀【七十八】(第三更)
祁蘅看着他们,一个瞎了,一个哑了,多么可笑又可悲。
他忽然觉得心中那股郁气消散了许多。
祁蘅从黎莘身后走出来,眸色淡漠的望着一脸愤恨和怒容的祁甄,仿佛在看一只垂死的缕蚁:“小九,你现在的表情,才是我想看到的。”
他轻哂道。
黎莘听到了祁蘅的话,也听到了铁链拖动的声音,甚至还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她不知道祁蘅对祁甄做了什么,但从现在她能获得的感知来看,他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于是她用力的拍着那些铁栏,对着祁甄道;“爷,爷你怎么样了,你告诉我好不好?”
黎莘的嗓音有些嘶哑,甚至还带上了一丝哭腔。
她很惶恐,因为她看不见,身子孱弱,什么都做不了。系统不帮助她,在这样的情形下,她无力反抗。
而祁甄或许受了严重的伤,不然为什么他一声不吭。
她不怕死,但起码告诉她祁甄怎么样了。
祁蘅用一种复杂的目光望着她,悲悯,痛快,恶意,掺杂了种种的情绪。
他对着身边的随从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去开锁。
黎莘的耳尖动了动,听到有人打开牢门,着她的胳膊,将她推进了什么地方。
她趔趄了一脚,摔在地上。
祁甄连忙扶住她,抓住她的手,将她紧紧的揽紧了自己的怀里。
他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间,指杂着浓烈的咸腥,和他的曾经简直是天差地别。
可是黎莘根本没在意这些。
她攀着他的肩膀,积蓄了许久的泪水,在这一瞬间决堤,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濡湿了他的衣衫。
从醒来到现在,她一直都没哭过。
她哽咽着摸索他的面庞,头发有些粘腻,应该是很久没打理了。额头上裹着一圈纱布,说明他受了伤。
她又摸他的脸庞,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在脑海中缓缓勾勒出他的容颜。
祁甄见她双眼空洞洞的,怔怔的望着一个方向,只有一双细细的,微凉的手掌在自己脸上摩拳。
他忍不住捧住她的脸颊,抚上了她的眼睛。
她好像……看不见了。
祁甄不敢置信的又仔细的看她的双眼,往日激滟含情的剪翦秋瞳,如今像极了失去光泽的玻璃石,笼罩着一层阴翳。
虽然她眼中含着泪,可是连一丝神采都看不到。
胸口那团燃烧的火焰直冲脑海,祁甄的双眸酝酿着风暴,用几近食人的目光望向祁蘅。
他咬着牙,齿间被磨的咔咔作响。
祁蘅不以为意,而是走到了牢门前,眼含笑意的望着他们:“小九,你该谢我的,如果不是我,她已经死了。”
这双眼睛,不过是一些小小的代价罢了。
祁甄没说话,目光中的强烈恨意,仿佛要将他千刀万剐,饮其血,啖其肉。
祁蘅大笑了起来。
黎莘没有理会他,而是上上下下的将祁甄摸了一遍,确定他四肢还完好,但身上却伤痕累累。
她脸上交错着泪痕,双颊有些微微的凹陷,憔悴,又瘦弱。
不幸中的大幸。
对她是,他也是。
黎莘刚刚触到了祁甄的唇,没有被堵住,甚至还蠕动着说了些什么,但她听不见任何声音。
她知道,祁甄不是不想说,而是说不出了。
这就是祁蘅故意所为的。
野心勃勃包身工X军阀【七十九】(珠珠加更?第四更)
黎莘摸了摸他的喉咙,没有伤痕。那就是说,他被毒哑的几率很大。
她不想祁甄再因为她而难受,所以她勉强挤了一个笑容,因为晶莹的眼泪还挂在颊上,显得有几分狼狈。
祁甄的的鼻尖一时有些酸涩。他喉头滚动,想要说些什么,无声了半晌,还是颓然的放弃了。他抚上她双眼的时候,她配合的阖上了眼睑,乖巧而安静的抬着脸,眼睫茸
茸的一层,触的他掌心微痒。和以前一样。
“爷,我没事。”等祁甄的手离开后,黎莘摸索着攥住了他的手,浅浅笑道:
“我记得你的样子。”她用指尖点了点自己脑袋,又冲他眨眨眼,眉眼弯弯的,极是好看。祁甄怔怔片刻,下颌不由轻颤,凝着
她许久,他忽而握住她双手,置于唇边轻轻一吻。他的唇有些干裂,不甚柔软,但仍旧是温热的。
随着他低头的这一吻,黎莘只觉得指间一凉,似乎有水珠滴在了她的手背
难道她慌乱起来,循着他的气息凑过去,小声道:
“我真的很好,爷,不必担心我。”她不知道该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