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说话以后,空气忽的冷了下来。
言蓁靠在料理台上,越过他的肩头看了一眼客厅,确认那里毫无动静,这才将目光又转了回来:“为什么?”
为什么要玩这个游戏?为什么要下这样的赌注?
两人至今有过大大小小很多个赌约,但她隐隐感觉,他这次格外地认真。
“你可以理解为,我不再那么有耐心了。”
这场暧昧游戏玩起来确实很有意思,但越是和她亲密,他就忍不住想要越多。
爱欲在心里坠成的深渊是空无止境的,除了她,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填满。
陈淮序将她垂落下来的一缕长发别到耳后,手指顺势下滑,捧起她细巧白嫩的耳垂,指腹滑过耳环吊坠上的棱角:“约法三章仍然成立,你不愿意,我不会强迫你,也不会主动暴露我们的关系。”
“那这一个月,你要做什么?”
“保密。”
“可是,只要我否认我的答案,这场游戏你就不可能赢。”
“是。”
她顿了一会:“所以,你是在赌我?”
“是。”他应声,“还记得我们一起去看电影,散场时我对你说的那句话吗?”
她眨了眨眼睛,记忆如电影画面闪现。
-“话不要说得太死,言蓁。”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你不会爱上我?”
墙上的时钟缓慢地走着,滴滴答答地锤敲着两个人之间凝滞的空气。
她垂眸沉思良久,抬眸看着他:“我和你玩这个游戏,给你一个月时间。”
“我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我的生活不会改变,你别指望因为这个游戏,这一个月我会给你什么特殊优待。”
想要让被掳走的公主,心甘情愿地永远留在恶龙的领地,是没那么容易的。
“好。”陈淮序缓缓开口,“这一个月,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果感觉来了,你不能抗拒我。”
她蹙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比如说。”他执起她的手,掌心轻轻覆住,言蓁反应过来后,才试图将手抽出来,被他用力握紧,“你其实并不讨厌我,尤其是身体,你自己也意识到了,对不对?这半个月你一直躲着我,并不是因为真的有多么生气,而是怕你如果再接近我,会彻底沦——”
被戳中心事,言蓁恼羞地打断道:“你胡说——”
唇瓣被他用手指按住,他微微俯身,抵上她的的额头。
“看着我,宝宝。”
吐息很轻,落在她的唇上,生起酥麻的痒意。
言蓁看向那双黑沉的眸,一种不受控制地被吸引感倏忽漫上心头。
“可以做到吗?”
正视身体的欲望是第一步。
见她咬牙不说话,陈淮序低笑,俯身捧住她的脸颊,吻了上去:
“那我们的游戏正式开始。”
陆思楚趴在桌上,昏昏沉沉间突然惊醒。她觉得有点口干舌燥,起身乱转着,看到厨房的光源,下意识地走了过去。
脚步靠近,一片寂静里突然传来极低的喘息声。
潮湿又纷乱,夹杂着轻微的亲吻口水声。
她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幻听,探头过去,看见陈淮序和言蓁正在墙边接吻。
亲得缠绵湿热,动作熟稔,显然不是第一次。
“我靠…”她又躲回墙边,吓清醒了,喃喃自语,“我在做梦?”
她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感让她确认自己身处现实,于是再次贴着墙壁,偷偷往厨房看去。
没有看错,他们还在亲。
说出的话语可以千回百转,但动情时的肢体语言是绝不会撒谎的。
陈淮序半睁着眼,垂眸始终看着言蓁,那目光和刚刚饭桌上的冷淡完全不一样。
言蓁伸手抱着他的腰,眼睫微颤,耳根红了一片,却始终没推开他。
这两人绝对有一腿,还是早就暗度陈仓的那种。
那为什么还装关系差?
陆思楚喝醉的大脑有些掰扯不清这个关系,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迷迷糊糊地往回走。
等酒醒了再说。
第二天,言蓁从睡梦中醒来。她看了眼时间,又把头埋回被窝里,赖床了好一会,这才慢吞吞地起身、掀开被子,光脚踩着地板走到窗前,用力拉开了窗帘。
窗外的阳光瞬间猛烈地洒进来,将卧室内的每个角落都照得透亮。
和平时毫无二致的一天,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
昨晚厨房发生的一切,恍惚着有点像梦境。
陈淮序究竟想问她什么问题呢?
这一个月,他又要做什么呢?
言蓁正看着窗外发呆,手机铃声响起。她折返回床头,划开接听:“喂,梁域哥?”
“蓁蓁,今天有空吗?”
宁川市艺术馆。
梁域早就在门口等着,见到言蓁过来,朝她挥了挥手,唇边漾着笑意:“这边。”
他今天穿了一件翻领风衣,下面配了一双黑色皮靴,看起来有那么几分艺术家的不羁气息。
“抱歉,没提前和你打招呼。”梁域带着她往场馆里走去,“这是我一个前辈的巡回展览,我今早才知道能多给我一张票,立刻想到了你,很走运,你正好有空,不然这票就浪费了。”
检票的工作人员看见梁域,叫了一声“梁老师”,他微笑着点点头,侧身让言蓁先进。
工作人员看见言蓁的背影,神秘兮兮地凑过去:“梁老师,女朋友啊?”
梁域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笑着说:“还在努力,替我保密。”
“放心!”
场馆内显然是精心布置过,顶端的吊灯散发着柔和的光,墙壁的上照片都被用玻璃框装裱起来,按照主题顺序一一排列,吸引人不断地驻足停留。
梁域一边向她介绍,一边感叹:“我还记得,我当初出国之前和你说,总有一天我要开属于自己的摄影展。现在梦想也快成真了,下个月,这里展出的就会是我的作品。”
“恭喜。”她真情实感地祝福,“你当初想走摄影这条路,家里人还不同意,不过总算是坚持下来了,这是你应有的回报。”
提起家人的反对,梁域唇边笑意暗淡了一下,岔开话题:“是啊,很坎坷,但是都过去了。”
气氛忽然沉重,两人逛了一会,梁域接到一个电话,他压低声音应了两句,挂断后朝着言蓁露出一个无奈的笑:“抱歉蓁蓁,新闻周刊今天下午约了我一个采访,本来定的是四点,但他们的人提前到了,能不能麻烦你等我一会?晚餐的餐厅我也已经都定好了。”
“没关系,你去吧,我自己在这逛逛就好。”
梁域走了两步,又想起什么,折返回来:“这个给你。”
他将脖子上的工作证取下,挂在她的脖子上,手指却没收回,而是勾着带子晃了晃,朝她展示了一下上面的图案:“我的工作证,保你在这里畅通无阻,有什么问题就打我电话。”
“可打电话不会影响你采访吗?”
“不会。”他低头看她,温柔地笑着,“你是我今天最重要的客人。”
梁域离开,言蓁又在场馆内逛了一会,觉得有些无趣,于是给他发了个短信,自己到一旁的咖啡厅坐着。
门外就停着新闻周刊的车,贴着熟悉的台标。她看着logo,无聊地拿出手机,随手搜索了一下。
最新一条采访视频映入眼帘,播放量格外地高。
封面是再熟悉不过的男人,昨晚还和她接吻,亲到最后两个人都喘息不止。
回忆起那些亲密时刻,心脏被牵动着猛跳了一下。
说起来,她似乎很少看见陈淮序工作上的一面。
会是什么样呢?
她点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