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一口气重新吐出的乾文帝想到了今晚忠成侯强堵城门的事情,问向严福:“今天晚上一战,听说异常的凶险?忠成侯无事吧?”
“回陛下,忠成侯倒是没事,但为了应对突变,他将手中仅剩的五千银甲卫都压了上去,这才在辽州军主力赶来之前将城门合上。但因此也损失了三千的银甲卫,现在忠成侯手中可用之老兵实在不多了。”严福早就接到了奏报,也接到了忠成侯请求加派援军,主要是请调金甲卫的事情,正愁不知道怎么开口呢,现在皇帝问及,他自是一骨脑的给说了出来。
接到守城的任务时,忠成侯手中只有一万五千的银甲卫以及根本没有形成战斗力的三万新兵。如果说忠王得到了两州之后就此退却,用这些新兵去唬一唬城内那些不安份的人还可以做到,但当忠王带军兵临城下,还多了古州总兵桑斗北的六万大军加入之后,那就根本不够看了。
事实也证明了这一点,几次攻城战打下来,新兵损失尤为严重,三万新兵已经剩下不到一万人了。这还是因为忠成侯有意将一部分的银甲卫与新兵打乱到了一起,以老带新中起了作用,若非如此的话,全靠新兵怕是城池都守不住了。
即便是如此,在忠王带大军猛攻之下,损失依然还是很大,派出参入到新兵中的一万银甲卫死伤殆尽,忠成侯手中仅有五千老兵银甲卫,原本想着靠他们还可以坚持一阵子,未曾想出现了逃城之事,为了堵住缺口,以保证南城门的安全,五千银甲卫尽数压了上去,这才重新抢夺了城门的控制权,可也因此又损失了三千兵力。
如今忠成侯手中只有两千银甲卫,以及一成战斗力很是普通的新兵,靠着这点实力,想要守住大梁城四门,便有些兵力不足。忠成侯这就上了请援军的折子,这也是他第一次开口请援。
睿智的乾文帝一直没有说些什么,可有天子卫在手,这一切的情况他都是了如指掌,不然的话,也不会问起严福这个问题。“哎,传旨,命兵部继续在城内征兵,告诉百姓,一旦让忠王杀进到了城中,怕是所有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另外提升兵员的待遇,战死者,抚恤由原来的二十两银子升到五十两银子好了。还有,分出五千金甲卫给忠成侯,无论如何,大梁城不能有失。”
无奈之下,乾文帝终于做出了极大的让步。只有大梁城保住了,他的皇位才可以得保,唯此,才能等到勤王的军队出现,才会有翻身的那一天可能。
“命沧州附近的府衙,打开粮仓,急调粮草,实在不够,让权贵来凑,回头可以考虑给他们一些个官位和权力。让停在那里的几万军队早一些赶到大梁城下吧。”想了想眼前的不安形势之后,乾文帝向着一旁的严福补充的说着。他相信,让出了足够的好处,权贵们只要肯帮忙,粮草将不会在是什么问题。
“遵旨。”严福此时已然放下了手中之笔,将写好的圣旨送到了乾文帝面前,没有发现错误之后,便盖上了代表皇帝身份的玉玺大印。
圣旨下,五千金甲卫在天亮前赶到了城楼之上,归忠成侯统一管辖,这让沈云义大大松了一口气。城内也开始了征召新兵的事宜,抚恤金提升了足足一倍还要多,但响应者依然寥寥。
在明知道形势危急,登上了城楼可能就会死的结果之下,愿意从军者实在是少之又少。再说五十两银子所能做到的事情实在有限。自大梁城被围之后,里面的东西出不去,外面的东西进不来,物价早就不知道翻了几倍,五十两银子又能买下多少的东西呢?
此时此刻,有些人开始怀念起忠国公唐傲来,想当初忠国公还在大梁城的时候,百姓们的生活水平提升了好几个台阶,城内在没人发生饿死人的现像,即便是乞丐都少了很多。也就是自从唐傲成为吉王离开京都之后,越来越多的百姓失业了,当房子盖好、路也修好之后,他们突然发现自己又一次失业。
没有了工作的机会就代表着没有银钱入帐,只进不出之下,很多百姓是连买房子的贷款钱都凑不出来。权贵们看到了这个机会,纷纷开始出手,将无钱支付余下款项的百姓轰出了新房,使得不知道多少的百姓无家可归,大街上重新出现了乞讨的队伍,且人数还越来越多。
百姓们为此早已经是抱怨不已,不得人心之下,让他们去给皇帝卖命,又有几人会去响应。更有百姓喊出了,他们的产业都被权贵夺走,此时正应该是权贵站出来登上城楼的时候,而不是他们这些已经一无所有的百姓拿起刀枪去拼命。
只是这样的口号也就是喊喊罢了,权贵们才不会让自已陷入到危险之中。对于拥有权势的他们而言,就算是有一天忠王攻下了大梁城,取代了乾文帝,也是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毕竟任何人想当皇帝,都要得到他们这些权贵的支持不是吗?
征兵不利的事情让主抓此事的兵部尚书程柏林十分的苦恼,他已经把兵部能派出的官员都派到了大街之上,去做宣传,说服百姓,可是现在看来,效果并不好。
归根结底,这一切都是权贵们贪婪所造成的,是他们逼着百姓们失去了刚住不久的新家,心有怨气之下,又有谁肯为你们卖命呢?
明知道这些,程柏林却又做不出应对的措施来,他可没有唐傲那般的本事,做事情可以不用瞻前顾后,敢于从权贵手中夺食。他更没有勇气与所有的权贵为敌,他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多的招募新兵,将他们送到城楼之上,至于接下来是死是活、是胜是败,那一切就都要看天意了。
没有足够的新兵补充进军队,这让大梁城的城防变得越发危险了起来。似乎城外的忠王已经知道了城内的情况,开始不断加大攻城的力度,仅仅是三天过去,新补充的五千金甲卫便死伤过半,无奈之下,乾文帝又下令调集了五千金甲卫登上了城楼,至此,堂堂皇帝身边真正可用的精锐之师只剩下一万人了。
形势似乎越发的恶劣了起来,乾文帝一天到晚脸上都挂着愁容,他不知道勤王的军队为何还没有到,这或许是因为现在的大梁城已然是孤城的原因,已经无法在收到外面的消息了。如果继续这样下去的话,一旦最后一万金甲卫也被派上了城楼,或许距离大梁被攻破就不远了吧。
如此?到底谁会来救自己?谁会成为扭转局面的人,谁会成为大乾新的希望呢?
勤王的军队之所以迟迟不达,皆因为其它的藩王们都动手了,他们似乎看到这是一个重创乾文帝的好时机,一个个藩王纷纷派出了大军陈于边界之处,迫使那些听命于乾文帝的州府之兵不敢妄动。他们害怕一旦大军离州而去,自已勤王不成,反而丢失了原本的地盘,那样的话,他们就真的要成为罪人了。
其它藩王有意的配合之下,忠王这几日神色大好,人也较之以前更有精神,此时的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已代替兄长座在那金龙椅上的一幕。
大梁城城楼上依然还是战火连绵,攻击的力度不曾減少,好几次辽州军都登上了城楼,但终还是被补充进来的金甲卫给打了回来。双方你来我往之间,每一天战斗伤亡的数字都在递增着,双方都承受了不小的代价。可总得来看,攻城的忠王一方还是占有着优势的。至少他们掌握了战场上的主动权,想进攻就可以进攻,累了就可以休息,远不像是乾军完全是被动的等待。
希望就在眼前,不仅是忠王,便是忠王系的将军们都十分的激动,他们都想看到忠王登基成帝的那一天,如此做为最早的跟随者,他们的身份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了不是?
忠王更是如此了,哪怕最近几天他已经收到了一些不利的消息,比如说乾军的援军已经准备向大梁城开拔,比如说其它的藩王还都在座山观虎斗,还没有谁准备真正的下场,现在的压力全由他一人来扛。但这些情况在可以攻下大梁城这个胜利果实面前都算不得什么了。
乐极生悲!
正憧憬着未来美好一切的时候,手下大将乐明来到了主帐之中,说出了一个极不好的消息,桑斗北将军正在集合军队,押运粮草,看那样子似乎是不准备攻城了,而是要离开了。
“怎么回事?”忠王一脸的诧异,他自认待桑斗北不薄,攻城的时候也多有照顾。自然,打仗就是要死人的,多少次的攻城下来,桑斗北损失两万余,但辽州军不也战死了一万多人吗?
不会是因为辽州军战死人数没有古州军多,他就以为自己在排除异已,就有想法想要离去吧。真把战争当成了儿戏不成?想打就打,不想打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