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然不是这些重骑兵引来的动静,那这声音是哪里发出来的?心中带着疑惑,安洪的脸色突然间是大变,他想到了某种或许会出现的可能。
不仅仅是安洪的脸色变了,做为辽州总兵的钟木脸色也是白的吓人。相比于前者还在那里猜测,他所在的位置正是一处稍高之地,在这里正好可以看到四面八方而来的巨大烟尘,虽然被卷起的黄沙掩盖下,看不到到底是怎么回事,但能引来这般的动静,便是大脚指头去想一想,都知道一定是大批的骑兵冲击才会引发的动静。
“这不可能,这动静可不是一千两千骑兵能够引发的?难道说吉州的骑兵已经多达到五千往上了吗?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战马,这要付出多大的财力、物力、人力?”
乾地少马,使得组建骑兵一直被人视为是十分奢侈的事情。
建设出一支合格的骑兵,不仅仅光有战马便可以了,还需要有善骑的勇士、还需要有足够多的精饲料,需要有更多的后勤保障人员,才能保证战马持续性的膘肥体壮,让战马随时可以拉到战场之上,发挥出它们的作用来。
这些投入都是十分巨大的,往往养活一支骑兵,所付出的代价便是养活五倍的步卒皆是没有问题,若是重骑,那便是十倍怕也做不到。
而如果没有战争发生的话,谁会花这么大的精力去花那么多的冤枉钱?这也是大乾各势力中少有骑兵的主要原因。
如忠王这般的擅战之人,之前最辉煌的时候也仅有骑兵四千而已,这已然是可威震八方的力量了。钟木实在想不到,难道吉州比之辽州还要更强不成?那里好似是更为苦寒、偏僻、贫穷吧。
信息的不对等,没有走出去看一看的心理下,所有人都在小看着吉州军,也注定着他们一旦出现的时候,必然会惊艳四方。
烟尘越来越大,距离也越来越近,终于可以看清对方的阵容了,那威武的黑色锁子甲下,那阳光照耀下闪着光芒的亮银枪,那战马上所匹挂的厚重甲衣,一一映入钟木眼帘的时候,他的面色开始由红转青,由青转黑。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竟然全是重骑兵?”嘴中发着不可思议的问号,钟木的目光快速的转动着,这才注意到,不仅仅是正面,便是在左右两翼同样有烟尘向自己一方逼近着。
更为操·蛋的是,为了大军能够铺展而开,辽州军所在之地选的是一处平原,这正是骑兵发起冲锋的最佳场合所在。可以想像,对方一旦发起攻击的话,怕是会像飓风穿过大海一般,带起无数的风浪吧。
“快,传命下去,收缩阵型,长枪兵向前与盾牌兵交·差配合,弓箭兵做好放箭的准备。”十数息后,钟木终于发应了过来,开始大声的喊叫着。
军令之下,原本看似是十分整齐的辽州军开始做出了调整。奈何的是给他们准备的时间太少了一些,各军种还要相互穿插配合,以使得短短时间之内,未接敌,大军便出现了自乱之势。
辽州军四万人,真正的老兵只有两万人而已,还有两万人是毫无战斗经验的新卒。指着他们能够令行禁止原本就是十分的困难,加上越发靠近的重骑兵,带出了那骇人般的声势下,让越来越多的新兵脸色发紫,越发的不知所措起来。
“快,按将军的命令调整阵形。”先锋将军安洪也在大声的喊着。然尔面前的局势并非是靠喊声就可以控制的,当他发现,手下的士卒们因为恐惧也好,因为训练的时间太短也罢,竟然无法在第一时间做好调整时,他脸上的冷汗流了下来,在看到越来越近的吉州重骑兵已然借着这个空当发起了冲锋之后,他怯了。
似乎是情不自禁一般,安洪放弃了自已的队伍,直奔着中军骑马冲了过来。
“你过来做甚?为何不去指挥你的军队?”看到满头大汗的安洪仅带着百名左右的亲兵跑到自己的面前,钟木就洞悉了对方的想法,出声喝问着。
“将军,这一仗我们必败,还是趁着后方退路没有被拦截之前快撤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呀。”跑过来的安洪振振有词般的说着。
“是呀,将军,留得青山在呀。”其它几名万夫长也是一脸的难看之色,听了安洪之言就似是给自己找到了足够的借口一般,皆是出声劝慰着。
如果说,五五之局,所有人都会努力一下。但明知必败之下还要去争斗,那就非是大家心中所想了。想到在打下去,不仅不会胜利,弄不好还会让自已的性命扔在这里,所有人都怂了。
明知不可为便退,也不失一条退路。打仗吗?胜败原本就是兵家之常事。钟木也算是给自已后退寻到了一个合适的借口。在众将的期盼之中,他即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任谁又会想到吉州军竟然拥有这么多的重骑兵呢?此战败得不亏,想必陛下知晓了也不会责怪我等的。”
“是的,陛下英明,必不会责罚。”其它众将也于这一刻齐声说着。这便是等于定下了攻守同盟。大家的意见一致,回头齐齐上书给乾英宗,法不责众之下,也就等于是减缓了他们的罪责。
“好,命令下去,新兵于前,老兵在后,撤。”即是决定不战而逃,便要抓紧住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钟木果绝般的下达了军令,尔后翻身上马,向着身后并没有出现的吉州骑兵之处飞冲而去。
主将跑了,其它诸将也带着亲兵以及部分老兵逃走了。整上战场之上还有两万多的辽州士兵,便成为了无首之人。可惜的是,他们还不知道后方发生的事情,还在等待着新的军令下达。
天空中,一直盯着战场变化的飞禽再立新功。居高临下,让他们很容易就看到了逃走的一众辽州骑兵将领们。这个消息也被第一时间送到了许浑的手中,转送到冯逊之手。
“哈哈哈,这就逃了吗?很好,命令前线大军把这个消息告诉给那些还傻了吧唧留下的辽州军士兵吧,另外,在通知谷大寿,他的两千轻骑兵可以出发展开追击了。”冯逊哈哈大笑着,战场上的形势一如之前参谋人员推演一般,让他拥有着一种胜券在握之感。
正面战场之上,共六千重骑兵以每一面两千人对两万八千人的辽州军展开了冲击。
借助着战马的速度优势,让重骑兵很快就来到辽州军前一百五六十米的位置,接着牛角长弓便展开了凌厉般的攻击。
对于已经是瓮中之鳖的辽州军步卒们,重骑兵并没有用杀伤力巨大的倒勾箭,用的只是普通的弓箭。但同样力量十足,铁制的箭尖落到了辽州军阵营中时,还是会带出一蓬蓬的鲜血。
被弓箭射中的辽州兵不时就会有人倒下,鲜血也往往会溅射到旁边的同袍一身甚至是一脸,落到那些并没有任何战场经验的新兵眼中,他们一个个双腿颤抖,手臂发软。若非这其中还有上万的老兵在一旁打着气,怕是现在军心都要崩溃了吧。
重骑兵并没有如想像一般,上来就发起着猛攻,而是不断游走射箭,同时还大声的喊着劝降之言语。“辽州兵兄弟们,你们的将军都跑光了,你们不过就是留下来的替死鬼而已,你们的战死将在没有任何的意义,马上弃械投降,可免除一死。”
重骑兵中,但凡是嗓门大的都按着这套说词大喊了起来,使得战场之上,听到的全是这种声音。一时间不少士兵的脸色大变,他们的目光也开始向后看去,想要看看这些吉州重骑兵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要相信他们的蛊惑之言,将军们都在后方注视着我们呢。来呀,弓箭手何在,进行反击。”人群中,一些个没有来得及逃走的百夫长,还有零星的千夫长们开始高声的喝着。虽然他们很憎恨那些弃他们而去的将军,但即然被留了下来,就要发挥他们的作用,如果不能拖住吉州骑兵的步伐,便等于是没有完成好任务,那样一来,他们留在辽州的家人就会因为自己而受累。
哪怕能多拖上一会对手,想必凭着这份功绩,钟木将军也会念自已的好吧。
几名千夫长和一众百夫长的喊叫之声下,多数没有心机的士兵重新振作了起来。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并不知道步兵与骑兵间差距的他们,只是看到自家人数众多,相互借胆之下,弓箭兵开始了反击。
只是普通的弓·弩而已,有效距离也不过就是在百米之内,是无法对一百五十米开外的撼山卫造成什么威胁的。但弓箭放出,原本也不是为了杀敌,仅仅只是壮胆和提升士气罢了。
“哼!不知所谓,吹号,发起冲锋。”眼看着形势如此,辽州兵竟然还敢进击反射,放下了千里镜的冯逊脸露怒容。有些人就是这般的贱,给脸不要,非要把他打疼了,打痛了,才知道什么叫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