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是萍萍推了明明!”立刻就有小孩指着一位小孩道。
“对!就是萍萍推了明明!”
旁边小孩也附和着。
被说是推人的女孩萍萍着急大哭,急忙往后退了几步:“没有,我才没有推他!”
周围有个小孩又说话了:“不是你推的是谁推的?你是前妈生的,她是后妈生的,当然只有你会推他。”
“对呀,快看,明明流血了,被萍萍推流血了。”
原本还靠在桌子上有些脱力的老师迅速站直身体,快布走了过去。
朱颜也神情严肃地大步走进教室。
郑秀秀抖了一下,捂着肩膀:“我不想当老师了,要当也不当幼儿园的老师,这也太恐怖了。”
说完没听到宋禾回她话,于是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宋禾此刻正盯着教室里头。
她好奇问:“咋了?”
宋禾眨眨眼:“我看到了,不是那姑娘推的他,而是旁边的一个男孩伸脚绊倒了他。”
那男孩还是头一个指认是“萍萍”推到“明明”的。
郑秀秀一愣,微微抱着肩膀。
好半天说一句:“小孩也是有恶意的。”
宋禾又说:“那个叫明明的小孩流了鼻血,但是那个老师的处理方法是错误的,不能让小孩把头仰起来。”
郑秀秀:“你要去里头提醒吗?”
宋禾犹豫一下,摇摇头。
朱颜老师已经把那个萍萍和明明都带到办公室去了,她还进去干啥。
宋禾就是突然发现了许多问题。
这个幼儿园设施在当下来说很不错,老师的学历也很不错。
可她们好像少学了两门极为重要的课——
幼儿教育心理学,以及幼儿保健学。
这就是又是没有经过长期专业培训的弊端,她们仿佛“看轻”了孩子。
哎,她知道任何事都得循序渐进发展的,学前教育专业也不是突然就能建立出来的。
可当看到这些场景时,她心中还是会很揪心,很想让学前教育专业拔地而起。
这还是源阳市区最好的幼儿园之一,宋禾心想她也不要去其他幼儿园了,单从这间幼儿园她就能看出当下幼儿园大致是个什么样的,隐藏着哪些大问题。
朱老师没空再陪着她们,宋禾和郑秀秀两人就慢慢在园区内逛。
园区教室普遍都很大,教室里的小孩密密麻麻的,在后世这样得违反规定。
说实话宋禾心中有些失望,这不是她想象中的幼儿园。
老师更加追求学生的成绩,追求学生们会认多少字,会算多少以内的算术。
可在最关键的,比如说对学生卫生习惯,以及心理建设都没太上心。
宋禾逛到办公室,想了想,还是走进去把朱颜老师叫到门口。
“朱老师,我看到是一个穿着蓝衣服的男孩把那位明明小男孩给绊倒了,就是……就是一直说是萍萍推到人的那个男孩。”
宋禾咬咬嘴唇,直接开口道。
朱颜愣住,慢慢回头看了办公室里的两个孩子一眼。
宋禾深吸一口气:“小孩有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他们的价值观念还未建立好,所以往往不觉得自己做的事带有恶意。”
这个时候,若这么的放过他,他就会觉得老师好糊弄,以后依旧会做这种事。
要说那个男孩的行为很罪大恶极吗?对于她们成人来说当然不是,可对于这办公室里头的两个小孩来说确实是罪大恶极。
朱颜脸色有些不好,她没想过自己幼儿园中还有这样的的孩子。
她颇有些艰难道:“这两个孩子是同一个家庭出来的,明明妈妈带着孩子改嫁给萍萍爸爸,小孩中常常有人说萍萍经常会欺负明明。”
郑秀秀忍不住插话:“那姑娘看着乖乖的,怎么会欺负那个明明。”
两人既然在同一个班,就说明岁数差别不大,看外表身形也差不多。一个有爸一个有妈,谁又能欺负谁呢。
朱颜心想这种重组家庭怎么不可能,不过她确实没亲眼见到过,两个小孩平常也很乖,没出现什么矛盾,好些事情都是听周围街坊邻居说的。
宋禾两人也只是点到为止,具体该怎么办还是得朱颜自己考虑。
说完后,两人又逛了一会儿,围观了大班孩子上课。
看完后两人就不再打扰此刻正忙的朱老师,快要五点时离开学校。
不过离开时正好赶幼儿园放学,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家长。
家长们站在铁门外翘首以盼,朱颜突然出现在视线中,她正牵着两个孩子朝着门口走去。
宋禾和郑秀秀不约而同放下脚步,望着门口。
朱颜停在一个女人前,嘴里似是在说着什么。
只见那女人点点头,看了看明明的鼻子,又摸了摸萍萍的脸,牵着两个小孩回家。
此时有个老太太拉着孙子从宋禾两人身边走过,她嘀咕低头道:“后妈哪有好的,肯定是装的,教出的小孩也不是好的。她回家指不定怎么打萍萍呢,你以后少跟明明玩。”
又有一人拉着小孩走过:“你说是萍萍推了明明?我就说过,那姑娘精得很,肯定私底下会欺负明明,你以后别跟萍萍玩,当心被她卖了还帮她数钱。”
宋禾和赵秀秀默默离开。
赵秀秀回宿舍得经过宋禾住的旅社,她突然道:“你之前跟我说过,幼师也得专业化。我当时其实是不认同的,因为在我看来幼师就是老师和保育员,可如今看来确实要专业化,要建立一个体系。”
宋禾叹声气:“你说的是孩子心理问题吗,可是在我看来,不管是小学老师还是中学老师,也得注意学生的心理问题。”
可是当下,在这种环境中老师并不好管。
就连公社小学的老师都开始小心翼翼的了,平常不轻易去批评学生,罚站罚抄之类的手段也全部消失。
两人都想到这种情况,顿时相对无言,然后各回各家。
哦,不对,宋禾回的是旅社。
陈科几人也已经回来了,看到他们的表情,宋禾就知道他们这次行程不太顺利。
她问:“咋样?”
陈科摇摇头:“不咋样。不过具体还没说,得明天中午再去一次。”
罐头厂财力不如酒厂,很难去腾出钱来买竹荪。
罐头厂的负责人甚至直说:竹荪这玩意儿是啥?一斤要这么贵?那还不如多买几块肉!
虽然他还是同意了明天上午给他们一次见面的机会,但陈科总觉得这趟依旧得以失败告终。
——
第二天上午,四人又以最好的面容去往罐头厂。
同一时间,市医院内一间病房中的姑娘睫毛颤颤,几秒后悠悠转醒。
她有一瞬间的愣神。感受着身下柔软的被褥,看到头顶洁白的天花板,以及从手上传来的刺痛,她突然哭了,两滴眼泪从眼角流入头发中。
这是医院吗?
她得救了吗?
田宝珠眼泪哗啦啦的流,此刻嗓子像是塞住一团棉花似的,激动到极致,连呼吸都停滞了,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护士端着药盘走进来,惊喜道:“你终于醒了,几位公安都来问了好几次,他们刚走呢,我赶紧去把他们叫回来。”说着又端着药盘匆匆跑出去。
半分钟后,先是进来一个医生两个护士。再过一会儿,又匆匆进来两位公安同志。
医生检查了一番道:“现在看是没什么问题了,不过还要住院观察两天,这两天建议多休息。”
他又对两位公安同志强调:“每次问话最好别超过半个小时,也尽量不要让她情绪激动。”
李公安点点头。
等医生和护士走了后,两位公安在田宝珠旁边椅子上坐下。
两人等待她哭完,等待她情绪平和才开始问话。
田宝珠垫着枕头,声音还有些沙哑和颤抖:“我叫田宝珠,来自省城。”
李公安记下,然后问:“具体地址说一下。”
田宝珠还在一抽一抽的,眼泪像断线珍珠一样不停掉。她抹把眼泪说:“我、我家在省委大院,我爸叫田刚,我妈叫周婉珍”
李公安手上笔头一顿:“办公厅……主任?”
田宝珠点点头:“我是下乡知青,三天前从省城去平和县。在火车上遇到那对……”她说着身体颤抖,脸色发白:“遇到了那两个老人。”
她抬头紧紧盯着李公安:“那两个老人喊我帮他们抬东西下车,我帮了。可下车后,在那个柱子后面……他们突然捂着我的嘴巴,把我、把我拉走!”
田宝珠眼神中满是惶恐:“我被他们喂了药,我都不晓得自己去了哪里,就感觉自己一直在坐车,最后是上了火车!”
李公安点点头:“你是在火车上被解救的。”说着,他把宋禾她们怎么发现她的事说了出来。
田宝珠很是激动:“我想见见她们,我得感谢她们。”
李公安赶紧安抚她:“会有机会的,她们这几天就在源阳市。”说着,他又针对疑点问:“你同行的知青难道没发现你不见了吗?”
田宝珠抽噎道:“我因为临走那日发烧,所以没有和大家一块走,而是推了几天才单独上火车。”
她爸妈一直交代她要小心,可她那日竟然会突然放松警惕去帮忙,田宝珠想想都想扇自己两巴掌。
“而且,他们的药有问题公安同志!”她急忙道:“我母亲是医生,我从小跟她学了一些,知道那些药得医院才能开得出来!”
“还有就是,就是被这样拐卖的肯定不止我一个人,我有一会听到他们在跟一个人说话……”
田宝珠像是回忆起什么,声音轻飘飘的。
李公安赶紧追问:“说什么?”
“说,说:上次的几个货有没有送到山里去,有没有出手……对,就是这么说的!”田宝珠声音突然拔高,眼睛瞪得无比大,满是恐惧。
李公安眉毛皱得能夹起苍蝇:“那个人你还记得长什么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