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国华最近睡眠时间少,干活强度大。

    白天给自己家干活,晚上还要守着麦田值班。

    许国华推辞不过,只好收了他们两个的。

    能每天吃点肉,不为肚子发愁,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没闹饥荒的时候,也很少见肉。

    通常是许国生、陈大妮、许国琴和许国敏娘四个吃肉,他喝汤。

    幸福得来不易,他越发坚定了为自己这个小家努力奋斗的想法。

    家里没有多余的碗,吃完炒饼,才喝鸡蛋汤。

    至于从食堂打来的饭,许云强也没浪费。

    像个大胃王一样,一扫光。

    野菜团子一个没动,不用张慧芳开口,许国华就说:“小兰,你把这两个野菜团子给陆老师送过去吧。”

    许云兰点点头,“好嘞,我这就去。”

    趁着野菜团子还算温热,她朝着陆老师家跑去。

    陆老师家没有关门,轻易也不会有人来。

    她进去的时候,陆老师正在舔碗边。

    场面顿时有点尴尬。

    陆老师明显比她更尴尬。

    许云兰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一样,把野菜团子递给陆老师:“陆伯伯,这是我爹让我给你拿过来的。”

    陆老师愣了下说:“都给我你们家吃什么?”

    许云兰淡定地说:“我们家还有两个,平时我们兄妹几个挖点野菜,也能将就。你吃吧,我们要是吃不饱就不会给你拿了。”

    她说的很诚恳。

    这个年代能做到先人后己的几乎没有,自己都吃不饱,何谈大义。

    她也不过是侥幸获得了随身空间而已。

    为了不让陆老师尴尬,她把头扭向了一旁。

    草席上放着一张小男孩的黑白照片,看着挺可爱。

    虎头虎脑,眼睛亮晶晶的。

    陆老师也不再藏着掖着,人家都把苟命的粮食给自己,自己还防着人家,就太不地道了。

    拿起照片,抚摸着照片上孩子的眉眼温柔地说:“这是我儿子,我离家的时候,他才九岁。三年了,他应该有跟你哥差不多高。当年我怕连累他们娘俩跟我吃苦,狠心跟她们断绝了关系,他一定很恨我。”

    许云兰听出陆老师言语里的苦涩,安慰道:“陆伯伯别自责了,我相信你儿子长大后一定会明白你的苦衷。”

    陆老师挑了挑眉,认真地审视着安慰自己的女孩,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明不明白无所谓,只要他不受我的连累,健健康康长大就好了。”

    许云兰附和着点点头。

    有些话她明白,却不能说出来。

    陆老师没错,只是陆老师的父亲是有钱人,他本人又留过洋,很多事是说不清的。

    提起伤心事,陆老师也有点情绪低落。

    许云兰不再多耽搁,下午还要上学呢,告别陆老师赶紧回了家。

    快到家门时,遇见许国琴。

    许国琴翻了翻白眼仁儿,不阴不阳地说:“哟,我当是谁呢,可是过继出去了,见了面连个姑姑都不叫。”

    许云兰似笑非笑地说:“你以为你是谁,我叫你你配吗!”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许国琴这种明明饿不死,却靠出卖肉体换粮的人。

    你就是换了也行,有点廉耻心,夹着尾巴做人啊!

    可许国琴偏偏不,偏偏出来瞎咋呼。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恶心至极。

    两家已经撕破脸,也没必要装弱小。

    装弱小,只会给她们得寸进尺的机会。

    许国琴也来劲了,“小蹄子,别以为你们家盖了新房子翅膀就硬了。我不是你亲姑,也是你堂姑,没大没小,一点教养都没有。”

    “你有教养,自己做了什么心里没点逼数?”许云兰毫不留情地怼道,“想做我堂姑,也要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脸,整个一个sb250。”

    第49章 她前世可是跆拳道黑带九段

    许国琴气得差点仰倒。

    不明白“傻逼”是什么意思,却知道“250”代表什么。

    总之不认为那是句好话。

    指着许云兰说:“你把话说清楚,你刚才骂我什么?”

    “sb250。”许云兰重复道,“你想听我可以多喊你几次哦!”

    许国琴抄起笤帚就想拍过去,许云兰伶俐地躲开。

    反脚踢过去,打了许国琴一个措手不及。

    要知道她前世可是跆拳道黑带九段,最近几天刚恢复了点力道,自然不怕许国琴。

    她不是爱惹事的人,但真要有事,她也不怕事。

    也从不会做没把握的事。

    该藏拙的时候藏拙,该还击的时候也绝不手软。

    许国琴扶着腰爬起来,“站住,你别走。”

    许云兰扭头,看见不远处的何平,立马委屈地喊道:“何伯伯你来得正好,她要打我。”

    何平看了一眼搔首弄姿的许国琴甚是不喜,大白天扭着个腰勾引谁呢!

    一个寡妇也不知道收敛点,败坏社会风气。

    厉声道:“你一个大人跟孩子较什么劲儿,你看把孩子吓得。”

    “我……”

    许国琴转过来,也看见了何平。

    “是她打我,我什么时候打她了。”

    许云兰红着眼眶说:“何伯伯,要不是我躲得快,她就拿笤帚拍过来了。”

    “你胡说。”许国琴扬了扬手里的笤帚。

    何平不悦地瞪着许国琴说,“我看谁敢打你。”

    他的话无疑是给许云兰撑腰,许云兰从何平身后露出个小脑袋,朝许国琴做了个鬼脸。

    许国琴恨得牙痒痒,又不敢再打许云兰。

    要是让大哥许国生知道自己跟生产队长对着干,估计连娘家这个依仗都没了。

    忙说:“误会,误会。”

    何平瞪了一眼,转头对许云兰说:“丫头,你爹在家吗?”

    许云兰乖巧地说:“在呢,我带你去何伯伯。”

    许国琴望着许云兰的背影,使劲儿拧着笤帚。

    简直把笤帚当成了许云兰,要把许云兰拧断。

    许云兰知道许国琴是个纸老虎,起不了高调,反倒是对何平的到来感到意外。

    何平跟许国华的谈话内容她没听到,到了上学时间被许云强、许云丽和许云雷拖着去了学校。

    刚一到校门口就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兴冲冲地跑过去,“杨花?”

    杨花看到她和兄弟姐妹都背着书包来学校,有点意外。

    不解地问:“你们这是上学?”

    许云兰点点头,“是啊,好长时间不见你,你怎么不来了?”

    “真好,你终于如愿以偿了。”杨花感慨道,“我,我可能以后来不了了。”

    许云兰前世这段时间是没时间偷听上课,那会儿父亲去世,再加上母亲去世,她整个人都沉浸在悲痛中,连饭都吃不饱,更没有时间关注别人家的事。

    赶紧问:“发生什么事了?”

    杨花遗憾地说:“我那个后娘又生了一个小弟弟,我爹让我在家抱孩子,以后我没时间偷听田老师上课了。”

    许云兰想起来了,她怎么忘了这茬。

    杨花是后娘,这个年代本来就吃不上喝不上,杨花同父异母的弟弟出生后,杨花的日子更难过。

    安慰道:“以后你来不了,我教你。”

    杨花很是感动,“谢谢你小兰,你好好学,一定有出息的。”

    “跟我还客气啥,我能帮你的也有限。”许云兰心里有点难受。

    前世她能逃出陈大妮的掌控,也多亏了杨花帮忙。

    作为杨花的小姐妹,她希望杨花过得顺遂些。

    铛铛铛——

    钟声一响,杨花催促她赶紧去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