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伯伯,我哪儿是啥福星,不过是赶巧了。”
何平可不管赶巧不赶巧,别人咋不赶巧,偏偏她们父女俩赶巧。
尤其是挖了十来天没出水,这丫头带着他们换了个地方,立马有粮有水,谁说她不是福星,他何平第一个不服。
笑着说:“没事儿,你别有压力,就当找我们家凤霞玩儿。”
“行,改天我去找凤霞姐。”许云兰敷衍道。
何平离开后,许国华把公社奖励的钱和票票给了张慧芳保管,把个人先进奖奖状挂在了客厅的墙上。
这对他的确是一种激励,激励着他更要珍惜来之不易的一切。
找了孩子们的纸笔,画起了图纸。
许云兰的办法,也用到了他所擅长的木工手艺。
具体用多少料,用什么料,他都要仔细算清楚才行。
多识几个字,算起来确实比以前更顺畅。
许云兰看父亲认真的模样,忍不住欣慰。
这个年代的奖状分量十足,不光代表着荣誉,还代表着政府的肯定。
所有受过的苦难,最终都会成为前进的动力。
母亲去养殖场上班,父亲也每天跟挖井小分队起早贪黑。
他们兄妹四个基本上处于放养状态,不过谁也没有散漫。
按照许云兰总结的重点,努力学习。
许云兰这段时间除了上学,基本上也不出门,一出门就被大家团团围住。
争着抢着叫她“小福星”,还请她去家里坐。
不是送这,就是送那。
光头绳、头花,她就收到了一大堆,还有在小树林里摘的各种野果等。
东西不值钱,诚意却十足。
那场面,好像多跟她说句话,就能多沾点福气。
搞得她上学跟打游击一样,三十六计都用上了。
必要时,也吃隐身蛋。
是不是福星,她自己心里清楚。
可别人不清楚。
尤其是相邻的公社听说他们挖出了地道,地道里不但有粮食和水井,也纷纷效仿。
还别说,真有公社发现地道,但是粮食一粒都没有,也没有水井。
最多有一两把遗落的,没子弹的王八壳子。
大部分公社什么都没挖到,白白浪费了人力物力。
由此,大家更对她是小福星的事实深信不疑。
不过,有人信,就有人不信。
这个人就是屡教不改的许云飞,许云飞如今瘦得仅剩一把骨头,每天还要照顾成了疯子的刘翠。
刘翠发起疯来谁都不认识,没少打他。
他趁着刘翠睡着,把刘翠绑了起来,让刘翠住进了陈大妮之前的屋子。
许云祥两口子住在吴巧燕的娘家,连面都不露。
许云飞找了这狼心狗肺的两口子几次,都被打了出来。
他被看不见天日的生活,磨搓得人不人鬼不鬼。
越是这样,他听到许云兰成为小福星的时候,心里越扭曲。
自家过得惨兮兮,凭什么他们家过得风生水起!
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几个月之前,他还是那个在县城初中名列前茅,人人夸赞的好苗子。
到底撞了什么邪?
家里怎么突然就像被人诅咒了一样,越过越差。
想不明白,许云飞快把头都想破了,也想不明白。
有一点他猜测过很多次,他们家过得这么惨,跟许国华一家脱不了干系。
福星?
哼╯^╰
有他在,许云兰休想叫福星。
当天就想好了谣言说辞,告诉了想送许云兰野果,却一直没排上号的二黑嫂。
二黑嫂爱嚼舌根子不假,头一次遇见十五六的大小伙子传闲话,觉得特别稀罕。
当即臭骂了许云飞一顿。
全村躲许云飞家都来不及,许云飞还上赶着贴过来,真是晦气。
许云飞没想到自家已经在村里这么讨嫌,心灰意冷的同时,又记恨上了二黑嫂。
也不管什么名声不名声了,跑到村里的cbd碎嘴圈亲自传起了闲话。
村里青壮年挖渠的挖渠,跟许国华修井的修井。
剩下唠闲嗑的也是等着给许云兰送东西的老弱妇孺。
大家看见许云飞根本没有给他传闲话的机会,纷纷站起来就走。
许云飞气急,大喊道:“二黑嫂说你们都被骗了,许云兰可不是小福星。村里为啥大旱?还不是因为许云兰八字硬,她为啥不肯见你们,那是因为她知道她是灾星,不敢见你们。”
第119章 全村人为她出气
放你娘的狗臭屁。”
二黑嫂老远就听见许云飞以自己的名义说许云兰的坏话,气不打一出来。
原本打算走的群众也不走了,又折返回来。
许云飞回头,猝不及防地迎来二黑嫂一巴掌,差点没把他的脸打歪。
他自知理亏,但话已出口,捂着脸说:“二黑嫂你咋打人,话你都说了还怕我告诉别人嘛!村里谁不知道你是个百事通,我又不是那爱传闲话的人,只不过看着大家受蒙骗心里不舒服,你可不能害咱村里人。”
不明真相的群众窃窃私语,纷纷猜测他话里的真实性。
毕竟二黑嫂平时确实爱说东家长西家短,没事还爱挑拨个是非。
二黑嫂要真做了,认了也无妨。可自己没做,觉得冤枉。
叉着腰骂道:“你个王八犊子,再多说一句试试,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我告诉你,你别没事找事,我再怎么嚼舌根子,也不会说那丧良心的话。
年纪不大,你学一身坏毛病,有娘生没爹教的东西。哦,对了,我忘了你爹也是这么个玩意儿。咋的,你也想跟你爹坐大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爹活不过秋后。一家子坏东西,活该你们家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许云飞气得浑身发抖,可还是装作大度的样子说:“算了,你不承认我也不能你咋样,你说没说就没说。不过你们想想,许云兰哪有你们传得那么邪乎,咱们这里都多久没下雨了。她要是福星,她咋不让老天爷下雨。”
说完话,他不着痕迹地远离了二黑嫂一点。
二黑嫂气鼓鼓地瞪着他,“我就是没说。说来说去,你还不就是你故意埋汰人。人家小云兰又不是老天爷,凭什么管下雨不下雨。”
人群里也有人跟着附和。
“对啊,这事儿我咋听咋不对劲儿。这孩子还是念过书的,咋净说不靠谱的话。”
“我还是觉得国华家那闺女就是小福星,没有人家,食堂的饭能给这么多吗。”
“就是,不用饿肚子的感觉真好。有的人就是吃饱撑的没事干,有那本事别吃食堂的饭。”
“你咋不说你是灾星,你看你们家都混成啥样了,连灾星都比你家强。”
“还说别人呢,你就是命最硬那个。你……”
“呃……”——
许云飞的脸都绿了,真是败给这群人。
这与他预想的一点都不一样,平时这些老娘们听风就是雨,现在居然都不上套。
他眼珠子骨碌一转,很快想到了第二套方案。
对风向一边倒的群众说:“你们不信就当我没说,继续找你们的福星沾福气,到时候沾一身霉运可别说我没提醒你们。”
二黑嫂拿鞋底子朝他招呼了招呼,“滚蛋,你这个灾星离我们远点。要不是看你年纪小,我他娘的抓你个满脸花。”
许云飞赶紧离开,生怕二黑嫂虎劲儿上来真抓他。
他走了以后,二黑嫂越想心里越堵。
干脆借着这个机会,挑了个许云兰家人都在家的时候,拿野果亲自去卖好。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张慧芳客客气气地把二黑嫂迎进了屋里。
二黑嫂一看许国华家干净整齐,心里也亮堂多了。
再看墙上那张“个人先进奖”奖状,更觉得自己今天来对了。
许云兰也没刻意避开,大大方方地给二黑嫂打了个招呼。
二黑嫂一顿猛夸。
把自己能想到的词都说了一遍,直到扯到“小福星”这个话题,把许云飞在村里传闲话的事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