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戴着檐帽身穿藏蓝色衣服的人,其中一个毫不客气指着他问道:“你是哪来的?有许可证吗就在这里摆摊?”
许可证?又是一个不懂的词汇,晚上记得要问丁卅。
鹿九不知道对他这个摆摊的来说,面前的人是这世间唯一可怕的存在,那是大名鼎鼎令各路摊贩闻之变色逃之夭夭的存在。
他们的名字叫城管。
“说你呢,站起来!有许可吗你?没有就赶紧离开这里!”
高的那个城管用脚狠狠踹了踹鹿九的凳子,矮的那个则把地上铺的白绢卷巴卷巴往鹿九怀里扔。
鹿九缓缓站起,不解地看着面前凶神恶煞般的两人。
“看什么看!听不懂人话啊?叫你赶紧走!”矮个子喝道,看鹿九一副呆懵的样子忍不住上手推了一把,那手还未触到鹿九领口就听矮个子一声痛呼:“啊!”
于是大庭广众之下,那个矮个子像中了邪似的,捂着自己一只手皱着眉头,神情痛苦。
围观的人面面相觑,有人甚至窃窃私语着,这城管看样子是准备“碰瓷执法”了。
矮个子看着自己完好的右手,那种剧烈灼烧的痛感很快消失,他难以置信地盯着鹿九,背后隐隐有些发凉。
年轻的算命师正一脸无辜地看着他,若不是那痛入骨髓的感觉实在太真实了,他几乎都以为是自己的幻觉。远远的站在了高个的身后,再也不敢往鹿九那里去了。
年轻的算命师这才缓声问道:“何为许可证?”
那高个子看着鹿九的眼睛,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发颤,他转头对离鹿九不远处的一个卖香的摊贩道:“你把你的许可证拿给他看看。”
那小贩依言取出给鹿九看了,鹿九“哦”了一声,袖手一扬,取出一张一模一样的许可证来:“这个我也有。”
高个子城管莫名觉得松了一口气,草草拿来看了一眼,连那经营者的名字都没注意,匆匆丢下一句:“有证就早点拿出来嘛真是,浪费事儿。”赶紧拉着矮个子就要走。
“且慢!”鹿九突然出声阻止高个子离开。
“干什么!”高个子瞪着眼睛。
“你家中近日是否有人走失,正在苦寻?”
高个子眼睛瞪得大如铜铃:“你怎么知道?”
“我可寻到此人。”
三 你能算双色球吗
“在、在哪里?”
高个子本想去抓鹿九的袖口,手刚伸出了一半就想到矮个子先前的诡异模样又忍不住缩了回去,“你知道我父亲走到哪里去了?”
鹿九把被商管踹倒的一只小凳扶起,把皱成一团的“白绢招牌”又铺好在地上,才坐到自己的小凳上,示意高个子坐在对面。
那高个子忙不迭坐了,语气急切但是异常恭敬:“大师知道我父亲在哪里吗?他有老年痴呆,我老婆一个没看住让他走丢了,家里找了三天了,都快急死了!”
鹿九把一块白绢递到高个子手里,男人疑惑地看了一眼,嘴角都抽抽了,但他还是掏出了两百块钱。
鹿九收了钱:“离走失地正西方三十里,有石桥,桥下有洞,你寻的人就在那里。”
高个子将信将疑,他拿起手机迅速拨打电话,收完电话他也不走,就在鹿九对面坐着,似乎在等待回音。
鹿九所说的那座石桥京都的人都知道,那是座已有几百年历史的古桥,算是京都一个旅游景点。
都说算命的能骗你十年八年,如今这小帅哥说得如此笃定,结果又马上就能揭晓,围观的人更是一个不走了。
不多时高个子商管的手机响了,男人盯着鹿九用力按下接听键,甚至打开了公放:
“二哥,老爸找着了!真在桥洞里窝着呢,真是,怎么跑到这里的,二哥怎么知道的......”
人群一阵哗然,那高个子收完手机后知道今天确实是遇着高人了,站起来恭恭敬敬给鹿九鞠了一躬:“多谢大师!”
鹿九摆手:“莫谢,银货两讫。”
人群呼啦啦全围了过来。
“大师,也帮我算一个吧!”
“大师,我想知道我儿子今年能不能结婚,你看看这是他出生年月......”
“大师......”
眨眼间鹿九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丁卅再见到鹿九时,小道君一脸喜气洋洋地在数钱,那双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的符号,丁卅忍不住心道了声罪孽,不过两天时间自己就把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道君教成了个小财迷。
“道君,你既有如此神通,怎的会寻不着神君呢?”丁卅不解道。
鹿九叹气:“你有所不知,我师当年殉天,临终之时将他元丹给了我,他与我本就感情亲厚,因果甚深,我找不出他的转世之身,正如我测不出自己的命格一样。”
“我懂了,这就是医者不自医,”丁卅点头,看鹿九一脸的哀伤,赶紧安慰道,“道君不用难过,这凡间啊如今有一句俗语,叫做地球是一个村,这天下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以道君神通假以时日定能寻到神君。”
鹿九又笑逐颜开,把钱堆到丁卅身边:“你看这些,可够我发个‘寻人启事’?”
丁卅吹了吹地上的一叠钞票:“这里也就七千多块,大概也就够在人间报纸上登那么一小豆腐块的启事吧,还登不了几天,再攒攒。”
鹿九刚想继续问,丁卅的鬼面腰牌却一闪一闪地亮起来:“陆判有召,道君告辞,改日再叙。”
丁卅瞬间消失,鹿九抿了抿嘴,又低头去数钱。
隔天一大早,姜媛就带着母亲来向鹿九道谢了。
那中年女人恭恭敬敬递上一摞摞码得跟砖头一样齐整的钞票,鹿九愣神了好久,才迟疑地问:“这是给我的?”
“是的,大师,数目不多,您别嫌少。”姜妈妈笑得慈祥又恭敬,从女儿那里听完了整件事的始末后,这个女人就在医院里坐不住了,无论如何都要亲自来感谢这位“活神仙。”
姜氏夫妻两个都是大学教授,原先对这些算命啊堪舆之类的民间术士很是嗤之以鼻,要不是那张符箓化成灰烬,她是绝不相信这世上真有逆天改命之人的。
“不嫌少。”鹿九盯着那沓钱,嘴上说得一本正经,眼睛里却是亮晶晶的。
鹿九的话很少,常人根本和他搭不了话,姜媛便笑着又请鹿九算了一下自己的前程:“大师,您帮我看看,我刚参加过考研,您看我能考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