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五月份好像是十八、九来的。”也就是说,苏婷在上个月的基础上,又推迟了两三天。
除了年少时期和父母生活在一起,贺东川没有长期和女人相处的经历,因此他对生理期的了解很有限,只知道如果那个没有准时来,很可能是怀孕。
因此上个月发现苏婷生理期没有准时来,他瞎高兴了一天,跟苏婷说开才知道原来每个人来生理期的时间间隔都不一样,还有很不稳定的,可能一两个月才来一次,这种需要调理身体,而不是怀孕了。
所以得知苏婷生理期比之前又推迟了几天,贺东川没往怀孕上面想,面带忧虑道:“要不我明天请假,后天跟你去市医院看看。”
而苏婷以为自己暗示得已经很明显,贺东川领悟到了她的意思,轻声嘀咕:“现在看也看不出来什么吧。”
“那再等几天,周日去?”贺东川问。
苏婷还没发现他们说的不是一件事,只顺着贺东川问的思考起来。
她生理期一般是七天,上个月二十一号来,那就应该是二十七号走,到今天正好一个月。她记得以前同事怀孕,基本都是一个半月左右才去医院查。
这时候的医疗水平不如五十年后,苏婷说:“再等半个月吧。”
苏婷觉得,要是现在火急火燎跑去医院,查出来只是正常的生理期推迟就很尴尬了。还是再等等,一个半月再去查,就算不能确定,应该也八、九不离十了。
贺东川皱眉:“为什么拖这么久?”他觉得身体不适就应该早点去看。
苏婷莫名其妙,抬头瞥他一眼:“到时候才查得准啊。”
“还分时候?”
“当然分啊,而且,说不定过几天我生理期就来了。”
贺东川问:“你每次来都往后推迟,而且时间越来越久,没有问题?”
“我不是每次来都往后推迟,我周期差不多是三十三天,这是正常的,在这个基础上,偶尔往后推迟一周,也是正常情况。如果隔三差五这样往后推迟,那才是有问题。”
别看苏婷现在说的头头是道,实际上背后藏着的是她长达十余年的心酸就医史。
生理期这件事,来早了愁,来晚了也愁,不来愁上加愁,量大的时候愁,量少的时候也愁,这一愁,就想去医院找医生,简直了!
更不用说苏婷这种每次来都不准时,动不动去掉半条命的主。
医院跑多了,在贺东川这个一问三不懂的人面前,她也能充当半个专家了。
贺东川明白了,摸摸苏婷的肚子说:“那我们再看看。”
苏婷:“嗯。”
这两个鸡同鸭讲的人也算是达成一致了……吧?
……
第二天起床后,苏婷给张亚平写了封信,内容不长,只简单祝贺了下他找到目标,希望他到边疆后能不忘初心,实现心中理想。
写完套话,苏婷捏着笔杆犹豫良久,还是决定添上一段话,让他到了边疆后不要忘记思考学习,高考虽然停了,但只要努力就有希望。
虽然贺东川说不要背负别人的命运,但张亚平毕竟是她的第一批读者,还因为她的故事做出了影响一生的决定。
其实,如果她是这个年代土生土长的人,不知道未来的变化,她可能不会做什么,毕竟连她自己,都拿不准未来的命运。
但她是从五十年后穿来的,她知道未来几十年的发展。
在这个年代很多人看来,下乡并不一定是坏事,只是人生的另一种可能,可她知道留在城里,会比下乡更容易。
虽然过几年知青就能陆续返城,但想回来有诸多限制,政策下发是七八年,可很多人到八十年代后才能真正地回到城里。
她没办法冷漠地看着这个孩子走向充满泥泞的人生,哪怕这只是一种可能。
她想帮他。
但下乡已经成定局,她又不能直接告诉他高考会恢复,所以她只能劝他到边疆后努力学习,这样如果他有心,高考恢复后他考上大学的几率也会大一些。
当然,这只是苏婷的一厢情愿,他对未来的规划是什么,喜不喜欢学习,她都不知道。
可能他看过信后就将其扔到了一遍,也可能他看完后努力了一阵子,但最终被生活打倒,但她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最大限度,以后他过得好,她会为他开心,他过得不好,她也不会觉得这是她的问题。
就像贺东川说的,他应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除了张亚平,苏婷还挑拣着回了几个读者,而这几个读者,都是目前生活中遇到了困难的。
也是回完这几封信后,苏婷才发现,她明明是个画连环画的,怎么成了知心姐姐?
以及,看完的信该放到哪里?
因为客厅还算宽敞,所以苏婷拆开蛇皮袋后,没有挪动那些信,只是要看的时候去拿几封,看完的则还原堆放在了梳妆台上。
才两天时间,梳妆台上就多了两摞跟镜面齐高的信,而那两蛇皮袋信才看了五分之一不到。
于是这天看完信,苏婷决定找个地方放信。
只是他们家地方不小,但能放信的地方真不多,毕竟是纸质书信,直接堆在床底下肯定不行,至少得用箱子装。
可他们家没有箱子,只有衣柜和斗柜是木头的。
斗柜不用说,被她装吃的喝的填满了。
主卧衣柜本来挺宽敞,她刚穿来那会,两个大柜子只有上层放了东西,小柜子也一样。但贺东川搬回来后,柜子迅速满了三分之二,再加上季节变化,春天盖的被子被收进衣柜,里面现在被塞得严严实实。
看来看去,苏婷最终打上了次卧衣柜的主意。
次卧衣柜虽然比主卧小,是双开门的,但东西也少,只贺焱四季的衣服,厚被子都被贺东川用蛇皮袋装着放到了衣柜顶部。
这就是小衣柜的好处了,像主卧因为衣柜大,柜顶离天花板太近,塞不下被子。
因为东西少,次卧衣柜的下层基本被空了下来。
打定主意后,苏婷就跟贺焱说了这件事,他无所谓柜子里面放什么东西,所以非常痛快地答应了。
不过答应之后,贺焱提出了个问题:“如果我房间的柜子也装不下了怎么办?”
苏婷笑着说:“总共才两蛇皮袋信,怎么可能装不下?”
“那如果以后还有人给妈妈你寄信呢?”
“应该不会吧?”
《出桃花村》都连载完了,苏婷觉得以后给她写信的人会越来越少。
不对,她要出版了,等连环画上市,可能会有新读者流入,到时候会有新人给她写信,再来一蛇皮袋信也不是没可能。
苏婷想了想说:“那我就只能跟你爸爸商量,买个柜子装信了。”
“如果柜子都装不下呢?”
“那买房子装。”
苏婷说完,自己先笑了出来,她以前看过一个科普,说某知名儿童畅销书作家,因为收到的读者来信太多,所以在首都买了不少房子放信。后来首都房价迎来爆发式增长,作家本人也因此成了亿万富翁。
当时看完科普,苏婷要羡慕哭了。
但此时此刻,苏婷发现自己不用羡慕大佬了。
如果她能到需要房子放读者来信的程度,以八十年代的房价,她在首都多买几套房应该也不会是难事。
看着站在面前的小家伙,苏婷发散思维想,
或许,在她成为大佬后妈前,她能让龙傲天成为房二代?
第36章 爱
知道苏婷生理期推迟后, 贺东川这几天睡觉非常老实,只是多了每日一问:“今天你生理期来了吗?”
听苏婷说没来,他的表情就会很忧虑。
头两次苏婷没多想, 但次数多了后她觉得不对啊, 没来就意味着怀孕几率大幅度增加,你担心什么?
因为之前贺东川误以为苏婷怀孕, 一个人在营里乐呵了一整天,回来后还差点闹笑话, 所以她没往他不想要孩子上面去想, 而开始怀疑他是不是误会了。
这天晚上,贺东川例行询问苏婷生理期来没,苏婷也例行回答没有,并在看到他眉头紧皱时,明知故问:“你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孩子?”贺东川面露惊愕, “什么孩子?”
苏婷不说话,只侧躺在床上看着他。
贺东川只是进入了思维误区, 脑袋并不傻,在听苏婷提到孩子后,很快想到她生理期迟迟不来,可能是因为怀孕,而非像他想的那样,身体出现了问题。
想明白后,喜悦渐渐浮上贺东川原本紧绷的眉眼,他不自觉向苏婷倾身:“你怀孕了?”
问完身体后退, 弯腰将耳朵向苏婷肚子贴去。
聪明人做傻事总是格外让人乐呵, 苏婷现在就是这样, 她因为贺东川傻乎乎的动作笑出了声:“现在哪有动静, 我听人说怀孕四五个月宝宝才会动,我现在才一个月零几天,而且,现在时间短,还不能确定是怀了,说不定只是单纯的生理期推迟。”
经过苏婷的科普,贺东川知道自己是做了傻事,但他半点没觉得不好意思,将媳妇揽在怀里问:“是只能半个月后去查?”
苏婷不太确定地说:“应该是,不一定能查出来,可能需要再久一点。”
猜到自己可能怀孕后,苏婷问过余小芳和陈少梅,想从她们那吸取点经验,但问过后她发现自己多想了。
和五十年后定期产检,去医院生孩子已经是常识不同,这年代很多人根本没这概念,生理期推迟了?再等等,等有了孕期反应,或者肚子大起来,就能确定是怀孕了。
不仅农村,连城市里大多数人,从怀孕到生产,从一胎到二胎三胎,都没进过医院的大门。
而余小芳和陈少梅,正是“大多数”中的两个。
因此,当苏婷问她们怀孕多久能去医院查出来,她们的第一反应是,这还要去医院?等两个月不就知道了吗?
然后就开始八卦苏婷是不是有了。
问过她们后,苏婷绝了从军嫂们的经历中吸取经验的想法,还是月中去医院做检查时,直接问医生吧。
“十三号是星期几?”贺东川问完不等苏婷回答,就下床去了外面。
再回来时,他手上已经多了本日历,他将日期翻到十三号:“是周二,我到时候请一天假吧。”
“不用请假吧,玩几天去说不定测得还准一点,周日是几号?”
“十八。”
“就那天去吧。”苏婷希望一次能出结果,也免得多跑,抬头见贺东川还在沉思,凑过去挽住他的胳膊说,“做检查说不定得空腹,一早上都不能吃东西,万一去早了查不准,还得再去第二次,多折腾啊。”
听她这么说,贺东川才道:“那就十八号吧。”
……
知道苏婷可能是怀孕了以前,贺东川因为担心,每天都盼着她生理期能早点来。知道她可能怀孕后,贺东川没那么担心了,开始数着日历过日子,一天要问别人三遍今天几号。
石成不堪其扰,在他又一次问日期时问:“你是不是到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