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冰河。
仅听名字就知道这条河肯定位于极寒地带。
中原大陆鲜有玩家出关探险的,这倒不是说天朝大国固步自封,而是极寒地带的天气不是温带地区的玩家能够适应的。
此时的北国风光确实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只有到了这种地方你才能体会出“山舞银蛇、原驰蜡像”这种诗句的精粹,这种叹为观止的冰寒奇观、这种俯视河山的豪迈心境,确实让人为之感叹伟人的胸襟。
北风现在变得比刀子还冷还利,扫在雪地上就直接刮起一波又一波的雪雾冷尘,天地之间茫茫雪白,白得精亮甚至是刺眼。
雪地中好象有两个雪团在滚动,那当然不是真的雪团,而是张赫和钟舒曼在孤独的行走。
除了自身的装备和破烂的书生衣,张赫在外面还套了两件厚厚的棉衣,这就是钟舒曼让他从马场“借”的来东西,说得不好听就是“抢劫”,但小张还是冷得全身发抖。
他鼻子冻得通红,脚一直是麻木的,手套耳罩帽子全都笼在身上,仍然抵不住冷彻入骨的寒风。
在这种哈出的白气都可以瞬间结成冰的天气里赶路,这已经不是受罪了,完全是自虐。
因为对玩家来说,身上衣服一多就意味着身法速度大打折扣,零下几十度的低温让你的动作舒展不开,你要剧烈运动倒是不会觉得冷,可是消耗那么大,这荒郊野外哪来的补给供你这么无度的挥霍?
钟舒曼显然比张赫更能适应这种环境,她也就是多披了一件白色的狐裘,戴了个白色的线帽,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里行走。
只不过两人远远望去就像两只可爱的北极熊在雪地里蠕动,张赫摸出水壶拧开盖子仰头喝了一小口,还是觉得口渴。
你千万莫要以为壶中装着的是水,就算滚烫的开水在这种气温下最多几分钟就会冻成冰块,所以有经验的玩家就会在壶中装入度数极高的白酒,这并不是拿来让你喝酒赏雪的,而是让你渴了润润嘴唇,否则的话你的嘴唇会被冻得裂开。
在大雪原上行动,钟舒曼就比张赫懂得多了,她不但懂得如何搏杀冰熊来求生存,而且也懂得选择什么样的路线行进。
望着漫天大雪,张赫叹息:“还有多久才到?”
“快了!”钟舒曼头也不回。
张赫忍不住长叹:“我想哭。”
钟舒曼道:“为什么?”
张赫叹道:“这三天来,你这已经是第八次这么回答我了,其实我也知道没到,可你哪怕回答得有点新意也好哇,那样子也能给我一点希望,比如说再坚持一会,最迟今天下午就到,马上就到了,可惜你就只说那两个字。”
钟舒曼忽然停住脚步:“我现在给你说到了你相不相信。”
张赫道:“我不信!”
钟舒曼道:“还真就到了。”
“真的?”
“真的!”钟舒曼用力点头。
张赫眼睛一亮,顿时精神大振,像老鼠一样往前窜去。
风雪就像一片片舞动的白纱帐一样被掀开,张赫钻出来时发现自己二人是站在一处悬崖边上的,远处虽然也是白茫茫的一片,但有一点绝对白得不同,那就是距离这片悬崖大约500米的地方一条道路格外的白,就像是一条更白的缎带嵌在雪地上一样。
缎带上建立着各种各样的房子,规模说小也不小,少说有五个雨花村那么大,而最奇特的就是这些房子竟然全是以冰铸成的。
“这就是北冰河?”张赫的口气里带着明显的不相信。
“我第一次看到这情形时,跟你现在的表情完全一样。”钟舒曼笑了:“那条道路并不是真的道路,而是北冰河,每年的重阳节一过去,这条河就会结冰,这里的人就会在上面搭木架子,不断用水浇木架,没过几天就开始结冰,这些冰屋就建成了。”
“所以这个地方就叫北冰镇?”张赫问道。
钟舒曼点了点头:“你现在总应该理解我为什么说,它是建在河上的吧?”
张赫道:“可是冰总是会化的。”
钟舒曼道:“没错,到了次年的清明节,这些冰就会融化,有时候北海会持续寒流,但最迟夏至一过也得化,这些冰屋一融化,河流就会畅通,而那些木架子就会顺流被冲走。”
张赫看得眼睛发直,这种事在他这种中原玩家听来简直就像是童话。
“我现在才发现你懂的事,可一点也不比我少。”张赫佩服道。
钟舒曼点点头:“其实并没有你多,因为我在《王朝》中的出生地就是这里。”
张赫又怔住,按理说钟舒曼应该是出生于中原大陆的某个新手村,怎么会出生于这种三无地带呢?这岂非太不公平么?
不过他没有多问,因为钟舒曼望着远处镇子的目光很是复杂,像是在思念故乡、也像是在回忆往事,但那绝不是开心的眼神,所以张赫又道:“照你这么说来,这冰河就快融化了,因为我刚才看了看王朝曰历,还有几天就是夏至了。”
钟舒曼道:“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我们要在这几天时间里查出独舞他们的行踪。”
张赫再度惊讶:“这范围未免也太大了。”
“但一定能够查得出来的。”钟舒曼肯定的回答道。
张赫疑惑道:“你好象很有自信。”
钟舒曼解释道:“这里不同于中原,因为这片区域是范围很大的三无地带,玩家和npc混住,玩家以新手居多,而且混杂了中原、蒙古、大辽的玩家,还有少部分高丽、扶桑、东瀛的玩家,他们转职后就会回到各自的国家继续旅行探险。”
张赫懂了:“那么,长年留在这里的玩家都是些生活玩家,要不就是数量较少的npc?”
钟舒曼眨眼道:“你不要忘了,他们也许武功不如中原玩家,但是融冰铸造之术却不是每个人都会的。”
张赫恍然大悟:“所以有什么陌生人进入这镇子,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钟舒曼道:“我可以肯定,独舞他们要往这个方向来,就一定会进入镇中。”
张赫点点头:“他们也是人,也要吃饭喝水,也要补充补给。”
钟舒曼笑了:“所以我们一去打听就知道了。”
张赫感叹:“我现在才明白,六扇门和你们侠道的人为什么那么善于追踪了,原来很多事情看起来很复杂,弄懂了原理后就变得简单了。”
钟舒曼嫣然道:“你也该知道,打听消息最快最方便的法子是什么?”
他当然知道,而且不仅仅是知道,简直就是深谙。
还有什么比白花花的银子打听消息更给力的东西么?
所以我们的小张同学和钟大侠就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冰河上的北冰镇。
这个镇实在是比想象中热闹,虽然没有大城市那种人来人往的场面,可是这里同样客栈、酒楼、当铺、赌场、杂货店、药材铺等设施一应俱全。
尤其是这种纯以白冰铸成的客栈,外表看上去晶莹剔透,实际上里面有生有火盆,室内温暖如春,辅以各类装潢和字画,倒真给人江南水乡宾至如归的感觉。
一走进“春天客栈”的大门,小张同学就想装装逼,他以为npc掌柜会满脸堆笑的跑上来迎接宾客,但是他错了,掌柜在柜台上打着算盘,对他和钟舒曼爱理不理的。
“我住店。”张赫还不信npc会不理顾客?
他硬是错得厉害,因为掌柜连对不起三个字都懒得跟你说:“本店已经客满。”
“这……”张赫瞠目结舌,我说这不是吧?出师这么不利,不远千里雄心壮志跑到这里来,结果遭遇这种尴尬,还真是拎着猪头找不着和尚庙。
“换一家?”张赫转头望向钟舒曼。
钟舒曼摇摇头:“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张赫点点头:“你有办法对不对?这是你的主场嘛。”
“你答对了。”钟舒曼从包袱里摸出一把银子“啪”的一声按在柜台上:“掌柜的,我们要两间上房,要有热水可以洗澡的那种,这里是50两银子。”
一看见银子,掌柜就露出了笑脸,比出了手势:“请,两位客官快里面请。”
张赫好奇道:“你不是说客满了吗?”
掌柜赔笑道:“容我想想办法,想想办法,房间肯定会腾出来的,肯定腾得出来,呵呵,里面请,两位里面请……”
张赫几欲吐血:“我现在终于明白这地方为什么会这么繁华了?”
钟舒曼微笑道:“为什么?”
张赫叫了起来:“这家客栈是黑店啊,在这里开店不发财才是怪事。”
钟舒曼叹了口气:“有件事你还是没有弄清楚,不仅仅是这家客栈才是黑店,这镇上所有的店全都是黑店,没有哪一家不是。”
张赫晕迷了:“那我要是在这里打听消息,岂不是要把我打听破产?”
钟舒曼点点头:“嗯,这里是没有钱庄的,只有现金交易。”
张赫道:“那我现在告诉你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我全身上下加起来还有93个铜板。”
钟舒曼道:“那不要紧,我可以推荐一个地方,我们一起去找钱。”
张赫道:“哪里?”
钟舒曼道:“赌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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